禪門拈頌集 卷第二十五

禪門拈頌集 卷第二十五

達磨第十二世福州雪峯山義存禪師嗣法
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杭州龍冊寺道怤順德禪師 明州翠嵓令參禪師 大原孚上座 

1068.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相公語？”僧云：“是。”師云：“話墮也。”
松源頌：分明寫出與君看，意在鉤頭不在盤。縱使石人開得口，不知猶被舌頭謾。
介庵朋頌：截斷黃河水，分開大華山，巨靈擡手處，萬古黑漫漫。
黃龍心擧此話，問僧：“爾見竹麽處是話墮處？”僧曰：“和尚話墮也。”師曰：“你十二時中，向什麽處安身立命？”僧無對。師曰：“卻來者裏，謾我。”以拂子打出。
竹庵珪因李承相入山，上堂，擧此話云：“那个是者僧話墮處？鼓山道：‘相公說法，闍梨話墮。’沒量大人只消一个。光明寂照徧河沙，衲帔蒙頭閑處坐。休休莫莫，不可說，此不可說亦不可。但願衆生卻有緣，居士依前還伊麽。大衆，且道，伊麽好，不伊麽好。”乃高聲云：“話墮也。”拋下拄杖。
介庵朋上堂，擧此話云：“雲門入草求人，未免通身泥水。這僧坐籌帷幄決勝千里，諸方扶强，不扶弱。盡道‘這僧話墮，’殊不知雲門卻被這僧勘破。敢問諸人，且道，那裏是他勘破處？”以手劈開眼云：“描。”

1069.雲門因僧問：“一言道盡時如何？”師云：“裂破。”僧云：“和尚如何拈掇？”師云：“拈取糞箕、掃帚來。”
雪竇顯擧：僧問雲門至裂破，師彈指三下。又擧僧問睦州一言道盡時如何？州云老僧在你鉢囊裏。師呵呵大笑。
育王諶拈：“開口大過，閉口不及，開與不開，坐在中閒。且道，畢竟如何？靈利漢，向者裏，別下一轉語看。”
雲門杲示衆，擧僧問睦州，至在你鉢囊裏，又問雲門，至裂破。師云：“或有人問山僧：‘一言道盡時，如何？’遮漆桶！”
松源上堂，擧此話，又擧僧問睦州至在你鉢囊裏，師云：“二老漢猶墮時人窠臼。或有問虎丘：‘一言道盡時如何？’只向他道：‘無牛使馬。’”

1070.雲門垂語云：“百草頭上，道將一句來。”衆無對。自代云：“俱。”
雪竇顯頌：百草頭何大極？重與禪徒下錐剌。雲門俱字好參詳，雪峯輥毬亦端的。黛非靑兮藍一色，辰錦砂兮敢言赤。紫羅帳裏有眞珠，曹溪路上生荊棘。還會麽？此時若不究根源，直向當來問彌勒。
長靈卓頌：俱俱，本祖丕圖。淳風一振處處歡呼。百草頭上薦獻還殊。七佛之師親識面，元來秪是古文殊。
圜悟勤拈：“直得萬機寢削，千眼頓開。細如須彌，大如芥子，軟如鐵，硬如泥。雖然如是，也只道得一半。或有問山僧只對道收且道落在什麽處 
雲門杲示衆，擧此話，連擧圜悟老師云‘箚。’師云：“普”復云俱、箚、普日輪午，李將軍射石虎。雖然透過那邊，枉發千鈞之弩。”

1071.雲門因僧問：“萬機俱息時如何？”師云：“塚上生芝草。”
蔣山泉頌：塚上生芝草，臨危不悚人。秖見落花隨水去，豈知流出洞中春？

1072.雲門因僧問：“如何是道？”師云：“透出一字。”僧云：“透出後如何？”師云：“千里同風。”
蔣山泉頌：透出一字，魚腮鳥，嘴。庾亮樓中，月明千里。迴首家園路不遙，輪蹄浩浩紅塵裏。
雲門杲示衆，擧此話至透出一字。師云：“透出一字，卻不相似，急轉頭來張三李四。”
心聞賁上堂，擧此話云：“要識這个字麽？上一劃長，下一劃短，左邊一左上尖，右邊直落倒卷。玉篇、廣韵難尋覓，梵語、華言皆莫譯。試問識書人，如何通注釋？”良久云：“開口卽錯，閉口卽失。碧眼胡僧暗點頭，孔門弟子無人識。”

1073.雲門因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門外，有讀書人來報。”
智門祚頌：在處叢林有家風，且與雲門事不同。門外若有讀書者，任是顏回亦不通。
蔣山泉頌：讀書人到切須看，無絃難遇知音者。端的家風說與君，沒階趨進翼如也。
崇勝珙頌：門外讀書人報來，家風底事絕纖埃。九衢紅粉皆相識，盡捲珠簾看柳開。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云：“諸德，千聞不如一見，又作麽生見？”良久云：“只爲分明極，飜令所得遲。”
雲門杲因張注二壯元至，上堂擧此話云：“讀書人已在這裏，且作麽生與伊相見？”乃顧視左右云：“不是冤家，不聚頭。”

1074.雲門一日，問僧：“從甚處來？”僧曰：“江西來。”師曰：“踏破多小草鞋？”其僧無對。
黃龍心拈：“雲門大師已是張虎豹之紋，又不覺落在者僧陷穽。而今還有扶起雲門底漢，道取一轉語，卻與黃龍相見。敢問，此語作麽生道？”
智海淸上堂，擧此話云：“諸仁者，雲門大師當時，寰海獨步，直是氣字如王。秪知張虎豹爪牙，不覺落這僧陷穽，致令千載，遭人傍觀。而今莫有救得雲門底麽？試出衆來，略露風規，也要與智海相見。”良久乃云：“咦#鴻門無去客，歸計是張良。”

1075.雲門至庫下，見一僧，問云：“汝在者裏，作什麽？”僧云：“設供。”師云：“典座與上座，設卻供。”
大潙哲拈：“雲門一期慈悲，卻成多事。當時便迴去，免見挂後人唇齒。”良久云：“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寬？”
寒嵓升上堂，擧此話云：“大衆，雲門恁麽說話，正是窮老婆吹火不著，卻去罵竈神。你諸人還肯寒嵓恁麽判斷麽？我也討什麽椀？”

1076.雲門聞白槌聲，乃云：“妙喜世界百雜碎，汝等諸人擎鉢，向湖南城裏，喫飯去。”
大覺璉拈：“大小雲門也似事顚倒。山僧者裏，只是維那白搥，首座施食，山僧展鉢，行者行益。伊麽說話，一任諸方裁斷。”

1077.雲門問乾峯，請師荅話。峯去：“到老僧也未？”師云：“與麽則學人在遲也。”峯云：“與麽那，與麽那。”師云：“將謂侯白，更有侯黑。”
大覺璉頌：一侯白一侯黑，三目摩醯觀不得。先行不到後先行，頡頑飛鳴入空碧。迷不知悟不識，古庙精靈空眼赤。
天童覺頌：絃筈相銜，網珠相對。發百中而箭箭不虛，攝衆影而光光無礙。得言句之摠持，住游戲之三昧，妙其間也，宛轉偏圓，必如是也，縱橫自在。
蔣山泉拈：“利動君子。”

1078.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佛？”師云：“乾屎橛。”
雲門杲頌：雲門乾屎橛，全超法報化。無事出山遊，百錢杖頭挂。
竹庵珪頌：不用唐言譯，休將梵語傳。摩醯首羅眼，對面隔西天。
松源頌：雲門小廝兒，作大師子吼。鼻孔得半邊，不知失卻口。
雲門杲普說云云。“如檀越給事，見其愛說道理，遂將箇沒道理底因緣，與渠看。
僧問雲門至乾屎橛。又恐渠作道理會，先與渠說，不得云道在屎溺、道在稊稗、道在瓦礫、卽色明心、附物顯理，不得道處處眞、塵塵盡是本來人之類”云云。
白雲昞上堂云：“嘗愛雲門老，妙用曾無極。信手拈將來，不費絲毫力。”乃擧此話云：“言發非聲，色前不物。若是領解不眞，便見招因帶果，要會麽？泥裏烏龜頭似鼈，秤鎚踏著硬如鐵。叮寧報汝參禪人，切忌咬他乾屎橛。”
松源上堂，因僧問：“至乾屎橛意旨如何？”荅云：“鷓鴣啼處百花香。”

1079.雲門問僧：“今日般柴那？”僧云“是。”師云：“古人道‘不見一法，是你眼睛，’”乃於般柴處，挽下一片柴云：“一大藏教只說這箇。”
慈受頌：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口透長安。一條大路平如掌，自是時人措足難。
保寧秀拈：“雲門大師大似乞兒見小利。山僧卽不然。”乃拈起拂子，擲下云：“一大藏教摠說不著。”
霅溪益拈：“雲門著甚死急，忽若被這僧拈柴枝便打，豈不是好事不如無。”
白雲演上堂，擧此話云：“大小雲門錯下注腳，老僧當時若見，向伊道：‘普請處不得狼藉。’若點檢得出，免你普請。”

1080.雲門示衆云：“拈槌豎拂，彈指揚眉，一問一荅，竝不當向上宗乘。”僧便問：“如何是向上宗乘？”師云：“地下閻浮大家摠道得，秪如鬧市裏坐朝時，猪肉案頭，苑坑裏蟲子，還有超佛越祖之談麽？”僧云：“有个不肯。”師云：“有底不肯，不可商量時便有，不商量時便無也。若約那个說話，體上會事，直言未到，見解偏枯。”
法眞一拈：“雲門爲什麽放過者僧？待伊云：‘有底不肯，’便好與二十拄杖，費許多分疏，作什麽？”

1081.雲門一日，顧視僧曰：“鑑！”僧擬對之，卽曰“咦！”德山密禪師删卻顧字，謂之抽顧頌。”
德山密頌：相見不揚眉，君東我亦西，紅霞穿碧海，白日繞須彌亦謂之擡薦商量 
智門祚頌：雲門顧鑑笑嘻嘻，擬議遭渠顧鑑咦。任是張良多智巧，到頭於是也難施。
鴈蕩泉頌：雲門鑑咦，兩眼▼(目+(蚩-山))▼(目+(蚩-山))。新羅、渤海，火炙風吹。文殊稽首，迦葉攢眉。一言已出，駟馬難追。
又頌：雲門抽顧頌，便輕不便重。走過鳳林關，千牛拽不動。畫虎作猫兒，趁鼠打油甕。堪嗟王老師，到處忍寒凍。
法眞一頌：雲門抽顧衆皆知，擧得不賺亦還稀。要會韶陽端的意，新羅鷂子搏天飛。
眞淨文頌：雲門抽顧，自有來由。一點不來，休休休休。
徑山杲頌：雲門鑑咦，少有人知，咄無孔鐵鎚。
竹庵珪頌：韶陽一鑑生鐵，酸饀直下咬破。咦！莫怪相賺。

1082.雲門云：“眼睫橫亘十方，眉毛上透乾坤，下透黃泉。須彌塞卻汝咽喉。還有人會得麽？若有人會得，拽取占波，共新羅鬪額。”
心聞賁頌：零星已是不成件，捏合無由更作堆。撒向路傍秋草裏，年年一任長靑苔。
雲門杲拈：“是大神呪，是大明呪，是無上呪，是無等等呪，能除一切苦，眞實不虛。諸人要識雲門麽？不見道，三臺須是大家催。”

1083.雲門云：“三家村裏賣卜，東卜西卜，忽然卜著也不定。”僧便問：“忽然卜著時如何？”師云：“伏惟。”
法眞一頌：賣卜三家村裏頭，吉凶禍福辨端由。忽然卜著僧來問，生死唯將一句酬。
智海逸上堂，擧此話云：“雲門禪師積代賣卜，未識㕛象，擲得雷天大壯，斷成地火明夷。這僧庚運，乖差失錢遭罪。若是智海，卽不伊麽。忽然卜著時如何？積代簪纓，暫時落魄。”

1084.雲門因齋次，拈起筯云：“我不供養南僧，只供養，北僧。”時有。僧問“爲什麽，不供養南僧？”師云：“我要鈍置伊。”僧云：“爲什麽只供養北僧？”師云：“一箭兩垛。”
法眞一頌：拈來匙筯普相呈，不供南僧供北僧。換卻眼晴曾莫顧，熱瞞都爲不惺惺。

1085.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不帶眹？”師云：“天台普請，南嶽遊山。”
崇勝珙頌：天台普請，南嶽遊山。流水不住，白雲自閑。阿難撫掌，迦葉愁顏。若人會得，隔萬里關。

1086.雲門因僧問：“達磨面壁，意旨如何？”師云：“念七。”
慈受頌：一人會上竽，一人會穿井。伎倆雖不同，摠是一般病若人識得者般病衲僧鼻孔都罕盡
此錄連擧僧問老宿達磨面壁意旨如何老宿云天寒無被蓋
大慧杲示衆，擧此話云：“念七念七，全無消息。背看分明，正觀難識。旣是正觀，爲什麽難識？可知禮也。”

1087.雲門有時云：“燈籠是你自己，把鉢盂噇飯時，飯不是你自己。”有僧問：“飯是自己時如何？”師云：“者野狐精！三家村裏漢。”師卻云：“來，來！不是你道飯是自己？”僧云：“是。”師云：“驢年夢見，三家村裏漢。”
慈受頌：終朝噇飯費工夫，不識燈籠是鉢盂。多少三家村裏漢，忙忙樹上捉鮎魚。
法眞一拈：“大小雲門話墮也不知。者僧若是个漢，待伊云：‘來來，不是你道飯是自己，’座具一摵便行，他旣不能，雲門也是拾得口喫飯。” 
雲門杲拈：“用盡自己心，笑破他人口。”

1088.雲門因普請次道：“我今日困，有解問話者，早置一問來。爾若不問，向後莫道老僧謾爾。”
黃龍心擧此話，問僧：“爾道，當時合置得什麽問，免得雲門謾去？”僧擬問，師以拂子，擗口拂。

1089.雲門拈起拄杖，擧教云：“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卽空。”乃云：“衲僧見拄杖，但喚作拄杖，行但行，坐但坐，摠不得動著。”
雲門杲頌：剔開金殿鎖，撞動玉樓鍾，泣露千般草，吟風一樣松。
竹庵珪頌：二乘菩薩何年盡？諸佛凡夫早晩休。世事伹將公道斷，人心難似水長流。
法雲秀擧此話，乃拈拄杖云：“你衲僧家喚作拄杖，三家村裏漢亦喚作拄杖。且作麽生辨得衲僧眼？”
雲門杲拈：“苦瓜連根苦，甜瓜徹底甜。”又示衆，擧此話云：“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竉。”驀拈拄杖云“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云：“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裏，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爲害爲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卻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卻鼻孔。只今莫有不甘底麽？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1090.雲門一日，從方丈出，有僧過拄杖與師。師接得，卻過與僧。僧無對。師曰：“我今日著便。”僧問：“和尚爲什麽著便？”師云：“我拾得口喫飯。”
黃龍心擧此話云：“請上座，向此僧無對處，代取一轉語。爾道合下得什麽語 僧曰閑時物急時用 師曰我今日亦著便。”僧曰：“和尚爲什麽，亦著便？”師曰：“喜得闍梨荅話。”

1091.雲門因僧問：“久雨不晴時如何？”師云：“箚。”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云：“雲門雖善臨時變豹，東箚西箚，未免和泥合水。和泥合水卽且止，只如雲門云箚，是那个箚字？莫有明眼衲僧識麽？若識，雲門有什氣息；若不識，衲僧有什氣息？只這氣息，有鼻孔者辨。”
又上堂云：“長安甚鬧，我國晏然。”驀拈拄杖云：“雲門大師來也。箚！久雨不晴。”以拄杖，敲香卓云：“新羅在海東，臨濟小廝兒只具一隻眼，普化賊漢佯狂詐顚，叵耐豐干饒舌，指出文殊、普賢。” 
又上堂，擧此話云：“大衆，且道，雲門一箚與德山棒、臨濟喝，是同是別？若道別，祖宗門下，豈有兩般？若道同，爭奈德山、臨濟、雲門家風有異？衲僧到這裏，如何剖判？若剖判得出，可謂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一箚。今朝三月二十五，各自歸堂，喫茶去。” 
黃龍淸上堂，擧此話云：“黃龍卽不然。忽有人問：久雨不晴時如何？向伊道住。復云：雲門箚黃龍住，衲子要須知落處。不愁鐵樹不開花，卻疑爛卻虛空去。” 
白雲昞上掌，擧此話云：“要會麽？雲門一箚對面提掇，言下知歸，君子可八。” 
雲門杲上堂云：“久雨不晴，纔晴，又雨，天道變化，萬物得所。箚！久雨不晴。”良久復召大衆云：“雲門老漢不在裏許。參！” 
又上堂云：“二月仲春久雨不晴，雲門一箚德非有鄰。”乃顧視大衆云：“箚！”復云“慚惶殺人。”
密庵傑上堂，擧此話云：“大衆，雲門一箚乾坤匌帀，海水騰波，須彌岌嶪。”驀拈拄杖，卓一卓云：“雲門大師向這裏，無出氣處。且道，烏巨活人眼在什麽處？”復卓拄杖云：“久雨忽晴，天淸地寧。寒山撫掌，拾得忻忻。伊麽會得，早地遭釘。”

1092.雲門因僧問：“如何是大修行底人？”師云：“一榼在手。”
智德頌：手中一榼絕痕瑕，道聽途傳轉見賖。作者至今拈不起，依前獨自挈歸家。

1093.雲門因僧問：“如何是深中淺？”師云：“山河大地。”進云：“如何是淺中深？”師云：“大地山河。”進云：“如何是深？”師云：“朝到西天，暮歸唐土。”
心聞賁頌：山河大地深中淺，大地山河淺處深。行盡天涯諳世事，釣舩依舊在波心。

1094.雲門曰：“要識祖師麽？”以拄杖指曰：“祖師在你頭上勃跳。要識祖師眼睛麽？在你腳跟下。”又曰：“遮个是祭鬼神茶飯。雖然如是，鬼神也無厭足。”
雲門杲拈：“不見道，留惑潤生。”時，有僧在傍，咳嗽一聲。師曰：“老漢與麽道，有甚麽過？”僧擬議，師便打。

1095.雲門云：“盡大地是个解脫門，枉作佛法會，何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云：“大小雲門錯下名言，好與三十棒。如今旣不喚作山，不喚作水，又喚作什麽？若有明眼衲僧，辨得出，三十棒卻還泐潭。若辨不出，三十棒分付闍梨。”喝一喝。 
又上堂，擧此話云：“歸宗卽不然。盡大地是个解脫法門，不作知見解會。有時見山，不奐作山，有時見水，不喚作水。大衆，彼此丈夫，莫受人謾。”

1096.雲門擧丹霞和尚道：“百骸俱潰散，一物鎭長靈。”師云：“拄杖子不可不靈，喚什麽作百骸？”
晦堂心擧此話云：“摠是自救不了漢。喚作一物，尚自不中，更說什麽鎭長靈？”時有僧云：“和尚亦不得埋沒古人。”師云：“闍梨見處，又作麽生？”僧提起坐具云：“這箇不可不靈。”師云：“有得有失。”

1097.雲門擧永嘉大師道：“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云：“行住坐臥是靈覺，喚什麽作數句？”
圓通秀擧此話云：“雲門氣宇如王，無端跳入屎堈。棲賢則不然。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如今山河、大地、明暗、色空，盡是數句，喚什麽作靈覺？雖然如是，棲賢也不免狼藉，留與諸方撿點。”
晦堂心擧此話云：“金屑雖貴，落眼成翳。予則不然。若也放去，靈源湛水，任掉孤舟。若也收來，長者自長，短者自短。還會麽？雲收華嶽，千尋白。水到瀟湘，一片淸。”

1098.雲門因見鵝湖，上堂云：“莫道未了底人，長時浮逼逼地。設使了得底人，明得知有去處，尚乃浮逼逼地。”師下來，擧此語，問首座：“適來和尚示衆云：‘未了底人浮逼逼地，了得底人浮逼逼地，’意作麽生？”座云：“浮逼逼地。”師云：“首座在此久住，頭白齒黃，作這箇語話。”座云：“未審上座，又作麽生？”師云：“要道卽得，見卽便見。若不見，莫亂道。”座云：“只如堂頭道，浮逼逼地，又作麽生？”師云：“頭上著枷，腳下著杻。”座云：“伊麽則無佛法也。”師云：“此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
大洪恩頌：佛祖由來不識心，競拈黃葉謂黃金。相逢誰問還家路？山自高兮水自深。又頌：山自高兮水自深，是非從此兩平沈。何事雲門大忉怚，還將病眼認花鍼。
大潙哲云：“大凡撥草瞻風，須是其人。雲門可謂靑天霹靂，旱地震雷。直得百里魂慮變懾。不見道，驚群須是英靈漢，敵聖還他師子兒。”

1099.雲門因一僧罷經論，來參多時，乃云：“未到雲門時，恰似初生月，及乎到後，曲彎彎地。”師得知，乃擧問：“是你道不？”僧云：“是。”師云：“甚好。吾問汝，作麽生是初生月？”僧乃斫額，作望月勢。師云：“你如此，已後失卻目在。”僧經旬日卻來。師復問：“你還會也未？”僧云：“未會。”師云：“你問我。”僧便問：“如何是初生月？”師云：“曲彎彎地。”僧罔措，後其僧果然失目。
琅瑘云：“且道，佛法有靈驗麽？如今若有人問琅瑘：‘如何是初生月？’向道：‘經堂前打板聲。’” 
海會端云：“這僧失卻目，雲門和鼻孔不見。雖然如是，家住州西。”

1100.雲門一日云：“拆半裂三鍼筒，鼻孔在什麽處？與我箇箇拈出來看。”自代云：“上中下。”
徑山杲擧此話云：“倚門傍戶，弄精魂。”

1101.雲門云：“旣知來處，且道，甚麽劫中，無祖師？”自代云：“某甲今日不著便。”
雲門杲擧此話云：“雲門也是作賊人心虛。徑山卽不然。旣知來處，且道，甚麽劫中，無祖師？不圖打草，且要蛇驚。”

1102.雲門因僧問：“如何是禪？”師云：“是”僧云：“如何是道？”師云“得。”
心聞賁擧此話云：“雲門只知是，不知不是。只知得，不知不得。山僧與你拽轉話頭了也。還有不相辜負底麽？”

1103.雲門云：“秋初夏末，不觸平常，道將一句來。”僧無語。師自代云：“初三十一，中九，下七。”
慈航朴上堂，擧此話云：“雲門恁麽垂代，山僧恁麽稱提。是汝諸人合作麽生體悉？其或未明，更聽，重下註腳。不觸平常句的的無回互，黯黯靑靑有路歸，萬年松徑雪深覆。”

1104.雲門因僧問：“佛病、祖病將何醫？”師云：“審卽諧。”其僧又問：“將何醫？”師云：“幸有力。”
寒嵓升普說擧此話云：“你且道，審卽諧，是如何？莫是審察得出其病，卽諧和安樂麽？且道，幸有力，是有什麽力？莫是有藥力麽？莫是有色力麽？又莫是有粥飯力麽？不是如此。
其僧自是問：‘佛病、祖病，將何醫？’若是佛病、祖病時，莫是智慧力麽？莫是般若力麽？莫是修行力麽？莫是堅固力麽？又莫是不動力、禪定力麽？不是，不是。旣然不是，不知雲門荅幸有力意，是如何？
當知雲門荅這幸有力三箇字子，自是三般藥。者三般是什麽藥？是川練子，是黃連根，是黃蘖皮，把來搗羅爲末，熟水調下。你若呑嚥得下時，說什麽佛病、祖病，以至禪病，無不安樂。
只是你信不及，旣是信不及，便呑嚥不去，看得來。若是沙糖、蜜糖、餳糖，無不喫得。這三般甘甜和羙，誰不愛喫？此便是參禪人愛從順處，打被一切義理、知解動作、去就引將去。如何到得女樂田地？”

1105.福州長慶慧稜禪師有時云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只是無二種語。”保福云：“作麽生是如來語？”師云：“聾人爭得聞？”福云：“情知汝向第二門頭道。”師云：“作麽生是如來語？”福云：“喫茶去。”
雪竇顯頌：頭方第一第二，臥龍不鑑止水。無處有月波澄，有處無風浪起。稜禪客，稜禪客，三月禹門遭點額。
蔣山泉頌：如來語爲君擧，直饒聾人得聞，未免和沙合土。喫茶保福亦憨癡，似向雷門撾布鼓。
白雲昞頌：第一頭第二頭，淸風明月兩悠悠。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
雲門偃拈：“保福何用繁詞？”僧便問：“作生是如來語？”云“齋後未喫茶。”
智海逸上堂，擧此話連擧雲門拈，師云：“諸禪德，保福、長慶吉人之詞寡，拙人之詞游。若子細點檢來，保福、長慶干戈相待，雲門老人風行草偃。智海今日共樂昇平，作麽生是如來語？雨下街頭濕。”
黃龍心擧此話，問僧：“只如長慶道，聾人爭得聞，如何卻落第二頭？”僧曰：“聾人爭得聞？”師曰：“無繩自縛漢，我更問你，如來唯一說，作麽生見得一底道理？”僧瞪目而視。師曰：“比來問一，爾卻荅二。”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連擧雪竇道：“無處有月波澄，有處無風浪起。”師云：“若有人問天童，作麽生是如來語？向他道：阿羅跛▼(跟-艮+左)曩。諸禪德，且道，與古人語，是同是別？諸人，若也未會，更爲劈扸去也。長慶能守，保福能做，雪竇手段縱橫，天童舌頭狤獠。若也分曉會去，與你把手共行；其或未然，各自勉力。” 
又上堂，擧此話云：“第一、第二頭似有似無句。坐斷路歧，密密緜緜，而不通水泄，打破窠臼，坦坦蕩蕩，而別是風規。還會麽？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1106.長慶示衆云：“摠似今夜，老胡有望。”保福聞之，乃曰：“摠似今夜，老胡絕望。”
悅齋居士頌：凍膿山頭大脫空，群兒打就一模中，聽鍾箇箇呼爲甕，把臂西行各向東。
玄覺徵：“伊麽道，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 
東禪齊拈：“此二尊宿語一般，各有道理。衆中道：摠似如此，嫌什麽又道：‘摠似今夜，堪作什麽？’若如此會，欠悟在。”
天童覺拈：“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空叟和尚擧此話云：“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蔕甜。”

1107.長慶因僧擧高麗僧造觀音像，於明州上舩，衆力昇不起。請入開元寺供養，問師：“無剎不現身，爲什麽不肯去 高麗師曰 現身雖普睹相生偏 法眼別識得觀音未 
知非子頌：一月當天萬水殊，豈於夷夏作親疏？風幡不動人心動，休向曹溪問老盧。

1108.長慶因僧問：“如何是合聖之言？”師曰：“大小長慶被汝一問，口似匾擔。”僧云：“何故如此？”師曰：“適來問什麽？”
圜悟勤拈：“是則是，應機無差，爭奈大驚小怪？或有問道林：‘如何是合聖之言？’對他道：‘誌公不是閑和尚，翦刀只在臥牀頭。’”

1109.長慶與保福遊山次，福以手指云：“只者裏便是妙峯頂。”師云：“是則是，可惜許。”後擧似鏡淸，淸云：“若不是孫公便見髑髏徧野 
雪竇顯著語今日共這漢遊山圖箇什麽復云百千年後不道無只是小 
雪竇顯頌：妙峯孤頂草離離，拈得分明付與誰？不是孫公辨端的，髑髏著地幾人知？
法眞一拈：“保福大似瓜洲賣瓜漢。若不是長慶識破，往往造次承當。爲什麽如此？不見道，美食不中飽人飡。”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活人手段、游道工夫，須到伊麽時節、伊麽田地，始得。保福不錯行一步，長慶不妄說一句。當時若不是孫公，髑髏遍野，有什麽數？鏡淸老，鏡淸老，大平治象渾無擾，毛髮不萌，平穩休。只箇如如，元是道。”
又示衆，擧此話，至髑髏徧野，師云：“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爲酥酪，保福要伊麽，無風何須起浪，平地豈肯生堆，長慶要伊麽。雪竇意鐘鼎刻銘，鏡淸道大平無像。且作麽生體悉？野老不知堯舜力，鼕鼕打鼓祭江神。”

1110.長慶因僧問：“有問有荅，賓主歷然。無問無荅時如何？”師云：“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
智門祚頌：人人盡道我心休，問著何曾有地頭？口說心違瞞自己，業河迅速任漂流。
雪竇顯擧此話，幷擧僧問西堂，有問有荅，賓主歷然，無問無荅時如何？堂云：“怕爛卻去那？”師云：“何不與本分草料？”
圜悟勤拈：“若問崇寧#‘有問有荅，賓主歷然，無問無荅時如何？’對他道：‘收得安南，又憂塞北。’”

1111.長慶示衆云：“撞著道伴，交肩過，一生參學事畢。”
雪竇顯拈：“是則是，鍼不箚，風不入，有什麽用處？”
圜悟勤拈：“撞著道伴，交肩過，露柱、燈籠共證明。”

1112.長慶問秀才：“佛教云：‘衆生日用而不知，’儒書云：‘百姓日用而不知，’不知个什麽？”秀才云：“不知大道。”雲門云 酌然不知 
法眞一別 疑殺天下人 又云 和尚道底 
法眞一拈：“憨措大，何不道久嚮和尚？”

1113.長慶因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云：“有願不撒沙。”保福云：“不可更撒也。”
雪竇顯拈：“夫宗師決定以本分相見，不敢撒沙。且那箇是諸人正眼？不受人瞞底漢出來，對衆道看，共相知委。若道不得，翠峯一一與你點過。開眼也著，合眼也著。”

1114.長慶示衆云：“淨潔打疊了也，卻近前，就我覓我，劈脊與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須生慚愧，無一棒到你，你又向甚處會？”
雪竇顯拈：“雪竇卽不然，淨潔打疊了也。直須近前我，劈脊與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卽受屈，無一棒到你，與你平出伹與麽會 
天童覺拈 : 死口喫常住飯展腳臥長連牀，求个知慚愧者，難得。還知長慶棒落地處麽？雷開蟄戶電燒尾，引出崢嶸頭角來。”

1115.長慶因僧問：“羚羊未挂角時如何？”師云：“草裏漢。”云：“挂角後如何？”師云：“亂叫喚。”云：“畢竟如何？”師云：“驢事未了，馬事到來。”
雪竇顯拈：“寧可碎身若微塵，終不瞎个衆生眼。長慶較些子。”復云：“一般漢，設使羚羊未挂角，也似萬里望鄕關。”

1116.長慶因僧問：“衆手淘金，誰是得者？”師云：“有伎倆者得。”僧云：“學人還得也無？”師云：“大遠在。”
智門祚頌：衆手淘金得者誰？纖塵窒礙豈能爲。洪波浩渺黃金遠，一事無成空手歸。
雪竇顯拈：“代者僧當時便喝。”復云“有伎倆者得，一手分付，有伎倆者不得，兩手分付，學人還得也無？蒼天，蒼天！”

1117.長慶陞堂，大衆集定自拽出一僧云：“大衆一時禮拜者僧。”復云：“且道，者僧有何長處，教大衆禮拜？”
蔣山泉頌：拽出堂堂立衆前，教人禮拜似癡顚。者僧長處還知否，愛把袈裟搭左肩。

1118.杭州龍冊寺道怤順德禪師因僧問：“學人未達其源，乞師方便。”師云：“是什麽源？”僧云：“其源。”師云：“若是其源，爭受方便？”僧去後，侍者問和尚：“莫成褫他否？”師云：“無。”侍者云：“莫不成褫他否？”師云：“無。”侍者云：“畢竟如何？”師云：“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大覺璉頌：一星水墨兩成龍，學者傍觀豈得逢。若使旌陽當日見，直須揮劍不留蹤。
薦福逸頌：成龍兩處若爲分？碧眼黃頭笑未聞。莫怪鏡淸多意氣，他家曾謁聖明君。
法眞一頌：學人來問指其源，句裏明機好細觀。自語不能知落處，煩他老作費言端。
保寧勇頌：鏡水平湖碧湛然，茫茫曾未達其源。王維妙手堪圖畫，一點成龍兩處全。
心聞賁頌 : 凍凌鎖斷長河口，不見人從鳥道來。一陣風回脩竹裏，玉欄干上雪成堆。
五祖戒拈：“與麽道也大險。雖然語險，爭奈用得！者一點親要會麽？莫怪鏡淸多意氣，他家曾謁聖明君。”
雪竇顯擧此話，至爭受方便，師云：“死水裏浸卻，有什麽用處？”侍者問：適來成褫伊至兩處成龍。師云：‘猶較些子，雪竇不是減鏡淸威光，要與者僧相見是什麽源？其源三十年後，與你三十捧。”
法眞一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雪竇伊麽道，是賞伊、是罰伊？” 
蔣山勤拈：“鏡淸具本分鉗鎚，有作家爐鞴。正如明鏡當臺，擧無遺照。雖則赴感應機，要且猶費葛藤。若是山僧，忽有問，未達其源，對他是什麽源？待伊道其源，劈脊便棒。更有問，是成褫伊否無，是不成褫伊否無？和尚尊意若何？劈脊便棒，非唯截斷衆流，亦乃光揚宗眼。還辨得出麽？”

1119.鏡淸問僧：“門外是什麽聲？”僧云：“雨滴聲。”師云：“衆生顚倒，迷己逐物。”僧云：“和尚作麽生？”師云：“洎不迷己。”僧云：“洎不迷己，意旨如何？”師云“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
雪竇顯頌：虛堂雨滴聲，作者難酬對。若謂曾入流，依前還不會。會不會，南山北山轉𩃎霈。
蔣山勤頌 : 順流逆流轉物物轉良哉觀音快逢其便出身脫體句分明，門外依前雨滴聲。
崇勝珙頌：雨滴之聲，迷己逐物。陰陽不測，惟怳惟惚。鑊湯爐炭，牛頭獄卒。思量擬議，便遭牽率。
慈受頌：簷頭雨滴，階前地濕。法法見成，人信不及。更問如何，長江水急。
育王諶頌：雨餘雲暗失東西，門外金剛腳踏泥。擬問簷前端的意，己隨流木過前溪。
無爲子頌：是什麽聲？雨聲浩浩。迷己逐物，衆生顚倒。
琅瑘覺擧此話，至迷己逐物，師云：“得則得，大似平地上陷人。” 
保寧秀擧此話，召大衆云：“出身一句，諸人摠知。作麽生是脫體一句？還有人道得麽？出來道看。”良久云：“事難，方貝丈夫心。” 
天童覺拈：“簷頭雨滴聲，問你要惺惺。直下成己事，途中作主盟，剎剎見佛，塵塵出經。劈開華嶽，連天色，放出黃河，到海聲。只如鏡淸道：‘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又作麽主？還會麽？風前諸聖難瞞眼，會有曹山識鏡淸。” 
黃龍心拈：“說難說易，轉見迷己。要不迷己，如今喚作什麽聲？” 
育王諶拈：“一滴旣濕，千滴萬滴皆濕。者僧苦死，覓个乾底。鏡淸又不免向漚中起焰，浪裏颺塵。汝等諸人畢竟如何委悉？”
大嶽上堂，擧此話，至迷己逐物，異日復問一僧：“門外是什麽物聲？”僧云：“蛇咬蝦蟆聲。”淸云：“將謂衆生苦，更有苦衆生。”後來有老宿問僧：“林內是什麽物聲？”僧云：“鳩鴿聲。”老宿云：“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師云：“此二尊宿秖會殺人，不會活人。雖然如此，看風使帆。”
白雲昞上堂，擧此話云：“鏡淸和尚雖則能放能收，撿點將來，未免犯鋒傷手。何故？出身脫體，轉見迷己。金不博金，水不洗水。直饒情盡見除，未免粘唇挂齒。”

1120.鏡淸問僧：“門外是什麽聲？”云：“蛇咬蝦䗫聲。”師云：“將謂衆生苦，更有苦衆生。”
崇勝珙頌：蛇咬蝦蟆聲，更有苦衆生。壁上斷琵琶，世閒競閑箏。長安甚喧鬧，我國自昇平。誰信猿啼外，更有靈蹤名。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連擧古德問僧曰：“是什麽聲？”曰：“雨滴芭蕉聲。”德曰：“莫謗如來正法輪。”師云：“有一轉語，可以安邦定國，主聖臣賢。有一轉語，國淸才子貴，家富小兒嬌。若辨得出，許你於十字街頭，不蓄一粒米，不種一莖菜，接待往來眞善知識。若辨不出，炙脂帽子，鶻臭布衫，伹伊麽東過西過。”喝一喝。

1121.鏡淸因僧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師云：“有。”僧云：“如何是新年頭佛法？”師云：“元正啓祚。”僧云：“謝師荅話。”師云：“鏡淸今日失利。”又僧問明教：“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教云：“無。”僧云：“年年是好年，日日是好日。爲什麽卻無？”教云：“張翁喫酒，李翁醉。”僧云：“老老大大龍頭蛇尾。”教云：“明教今日失利。”
蔣山勤頌：穩密田地，神通遊戲。佛法新年頭，有無俱失利。一槪等虛空，豈容立巴鼻。草上之風祖令行，誰知雷罷不停聲。
心聞賁頌：七寶盃酌葡萄酒，金華紙寫淸平詞。春風靜院無人見，閑把君王玉笛吹。
黃龍南上堂，擧此話，云：“鏡淸失利，卽不問，你諸人作麽生，是明教失利處？若人辨得，文殊頭白，普賢頭黑。若辨不得，黃蘖今日失利。”
智海淸上堂，擧此話云：“諸禪德，星河雖共，島嶼終分；雲月是同，溪山各異。還知麽？鏡淸剖繡囊於風上，淸香遠遠撲人。圓明標水鏡於竿頭，寒光微微射日。”
曹溪昍歲旦上堂，擧此話云：“此二尊宿見處偏枯，說無道有。何不爲他一言道斷，令他休去，歇去。忽有箇漢出來，問寂照，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拈拄杖劈脊便棒。若是皮下有血漢，須道山僧爲人諦當，而今莫有不惜身命底衲僧麽？試出來問看。”良久呵呵大笑云：“打草只要驚蛇。”
蔣山勤拈：“鏡淸道有也失利，明教道無也失利。且道，譊訛在什麽處？若明得去，不妨識進退，別休咎，始知一句下，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今日崇寧或有人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對他道：‘不在者兩頭。’他或道：‘爲什麽如此？’‘崇寧今日失利。’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
雲門杲秉拂擧此話云：“二尊宿，一人向高高峯頂立，不露頂；一人向深深海底行，不濕腳。是則也是，未免有些誵訛。今夜或有人問杲上座：‘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只向他道：‘今日一隊奴僕，在茶堂裏，村歌社舞，弄些神鬼，直得點胸尊者惡發，把鉢盂峯一擲，擲過恒河沙世界之外，驚得憍陳如，怕怖慞惶，倒騎露柱，跳入擔板禪和鼻孔裏，撞倒舒州天柱峯。
安樂山神忍俊不禁出來，攔胸搊住云："尊者，你旣稱阿羅漢，出三界二十五有塵勞，超分段生死。因什麽，有許多無明，被者一問，不勝懡㦬，卻迴佛殿裏，第三位打坐，依舊點胸點肋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自云：“住住。杲上座，他問新年頭佛法，爲什麽，一向虛空裏打筋斗，說脫空謾人？”良久云：“杲上座今夜失利。”
牧庵忠拈：“鏡淸可謂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然雖如是，檢點將來，未免一場滲漏。或有人問牧庵：‘如何是新年頭佛法？’但向伊道：‘元正啓祚，萬物咸新。’”

1122.鏡淸因僧問：“學人啐，請師啄。”師云：“還得活也無？”僧云：“若不活，遭人怪笑。”師云：“也是草裏漢。”
雪竇顯頌：古佛有家風，對揚遭貶剝。子母不相知，是誰同啐啄啄覺猶在殼重遭撲天下衲僧徒名邈又拈衲僧有此奇特事若一人半个互相平展古聖也不虛出來一回。” 
法眞一拈：“者僧旣是得活，鏡淸因什麽，道也是草裏漢？若無知方眼鑑，者僧還同受屈。要會麽？欲令大器圓成，須是作家爐鞴。”

1123.鏡淸問僧：“近離甚處？”僧云：“三峯。”師云：“夏在甚處？”僧云：“五峯。”師云：“放汝三十棒。”僧云：“某甲過在甚處？”師云：“爲你出一叢林，入一叢林。”
蔣山泉頌：出一叢林，入一叢林，三峯水急，五老雲深。山藤放過無他意，向道眞鍮不換金。
琅瑘覺拈：“割菜鐮子。”
妙智廓上堂，擧此話云：“還知鏡淸落處麽？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
空叟和尚上堂，擧此話，連擧琅瑘拈，師云：“阿呵呵，琅瑘老人經事多矣。與順德把手共行，要用便用，如縵天網子，直得靈禽羽族逃生無路。何故？爲你出一叢林，入一叢林。”

1124.鏡淸問僧：“近離甚處？”云：“石橋。”師云：“本分事作麽生？”云：“某甲近離石橋。”師云：“我不管你石橋，本分事作麽生？”云：“和尚何不領話。”師便打。僧云：“某甲話在。”師云：“你伹喫棒，我要話行。”
雪竇顯拈：“然則倚勢欺人，奈緣事不孤起。者僧若能愼初護末，棒則須是鏡淸自喫。”

1125.鏡淸於僧堂前，自擊鐘子云：“玄沙道底，玄沙道底。”時有僧出來云：“玄沙道什麽？”師乃作一圓相。僧云：“若不久參，爭知伊麽？”師云：“還我草鞋錢來。”
悅齋居士頌：玄沙道底無人會，拈出虛空百雜碎。著靴石女弄淸波，裹帽胡孫趁大隊。
雪竇顯拈：“洎被打破蔡州。”

1126.鏡淸問僧：“甚麽處來？”僧云：“應天來。”師云：“還見鰻鯬魚麽？”僧云：“不見。”師云：“闍梨不見鰻鯬魚，鰻鯬魚不見闍梨？”僧云：“摠不伊麽。”師云：“闍梨秖解愼初，不能護末。”
大洪恩拈：“不貪芳餌味，方是應天魚。這僧幾且成龍，還遭點額。”

1127.鏡淸問靈雲：“行腳事大，乞師指南。”雲云：“淅中米作麽價？”師云：“若不是某甲，洎作米價會。”
大潙秀云：“曾聞鏡淸作者，果然不類凡常。旣知不作米價會，必然深悟指南。靈雲只解放去，不能收之。‘若不是某甲，洎作米價會。’你又別作麽生會？從伊說得行腳事，且與後人爲軌爲範。”

1128.明州翠嵓令參禪師夏末，示衆云：“一夏已來，爲兄弟說話，看，翠嵓眉毛在麽？”保福云：“作賊人心虛。”長慶云 生也 雲門云 關 去眞一別 惜取好 
雪竇顯頌：翠嵓示徒，千古無對。關字相酬，失錢遭罪。潦倒保福，抑揚難得。嘮嘮翠嵓，分明是賊。白珪無玷，誰辨眞假？長慶相諳，眉毛生也。
海印信頌：寶藏無人夂不開，忽然捻出盡疑倩。幾人商旅來酬價？交易不成空自迴。
淨嚴遂頌：靑山岌岌，淥水滔滔。穿過鼻孔，落盡眉毛。
天童覺頌：作賊心過人膽，歷歷縱橫對機感。保福、雲門也，垂鼻欺唇。翠嵓、長慶也，脩眉映眼。杜禪和有何限，剛道意句一齊剗。埋沒自己也，飮氣呑聲，帶累先宗也，面牆擔板。
翠嵓芝拈：“爲衆竭力，禍出私門。” 又上堂，擧此話，至作賊人心虛，師云：“何故如是？得人一牛，還人一馬。”
長蘆賾擧此話，至看翠嵓眉毛在麽？師云：“諸仁者，翠嵓不解塞斷衲僧口，是故雲門以關字相酬。若是山僧，則不然。一夏已來，爲諸兄弟說話，還有人會麽？若也會去，山僧辜負諸人；若也不會，諸人辜負山僧。如何得不相辜負去？”良久云：“賊過後張弓。” 
黃龍新上堂，擧此話云：“作賊保福，擔枷過狀。生也長慶，迷眞逐妄。掩關雲門，秋江月亮。潦倒翠嵓，眉在眼上。”
翠嵓宗拈：“盡大地是翠嵓一隻眼，更說甚眉毛在、不在？直得諸方尊宿做盡伎倆，出他圈繢不得。所以保福云：‘作賊人心虛，’正是上他機境。雲門云：‘關，’大似夢裏爭力。長慶云：‘生也。’果然隨語生解。只如宗上座，又作麽生？”以拂子畫一圓相云：“分付海山無事客，釣鼇時，下一拳攣。”
蔣山勤擧此話，至看翠嵓眉毛在麽？師云：“輸機是筭人之本。翠嵓坐卻天下人舌頭，無啗啄處。長慶云：‘生也。’因事長智。保福云：‘作賊人心虛，’是精識精。雲門云：‘關，’據款結案。雖宗師競酬，還截得翠嵓腳跟麽？不躡前蹤，試請道看。”
靈峯古擧此話，連擧雪竇頌。師云：“看雪竇頌來，獨肯保福，不肯雲門。若據靈峯看來，一時不肯，爲什麽如此？漢王有道成無道，范蠡論功卻不功。”
雲門杲上堂，僧問：“一夏與兄弟東說西話，看翠嵓眉毛在麽，意旨如何？”師云：“自首者原其罪。”進云：“保福道作賊人心虛，又作麽生？”師云：“驢㨂濕處尿。”進云：“長慶道生也，雲門云關，又且如何？”師云：“一箇破糞箕，對个禿苕帚。”進云：“後有老宿云翠嵓無風起浪，作麽生見得？”師云：“作麽見不得？”
心聞賁拈：“一語誵訛三處翻案，而今事在龍翔手裏，且作麽生結？絕誣人之罪，以罪加之。”
爾庵朋擧此話，著語云：“蛇心佛口，密裏有砒。”長慶云：“生也。”云“近火先焳。”保福云：“作賊人心虛。”云：“知情告首語是心苗雲門云關云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西諸禪德南禪伊麽酬酢，還坐得天下人舌頭斷麽？具眼者斷看。”

1129.翠嵓會下，有僧來參，値師不在。乃下看知事事云：“參見和尚也未？”僧云：“未。”事乃指狗子云：“上人要見和尚，伹禮拜這狗子。”僧無語。後師歸得聞，乃云作麽生免得伊麽無語雲門伐云欲觀其師先觀弟子 
徑山杲擧此話云：“當時若作這僧，便禮狗子一拜。”

1130.大原孚上座，在楊州孝先寺，講涅槃經。有禪者阻雪聽講。至廣談法身妙理，禪者失笑。孚曰：“某甲依文解義，適蒙見笑。且望見教。”禪者曰：“實笑座主不識法身。”孚曰：“何處不是？”禪者曰：“請座主更說一徧。”孚曰：“法身之理猶若大虛，豎窮三際，橫亘十方。隨緣赴感，靡不周徧。”禪者曰：“不道座主說不是，只說得法身量邊事，實未識法身在。”孚曰：“請禪德當爲我說。”禪者曰：“暫輟講，於室中，靜慮善惡諸緣，一時放卻。”孚依教，從初夜，至五更，聞鼓角聲，忽然契悟。
法眞一頌：一曲單于風引長，孚公聞處是宮商。至今夜夜維楊客，空聽樓頭聲斷腸。

1131.孚上座參雪峯，至方丈前，顧視雪峯，便下看知事。明日入方丈曰：“昨日觸忤和尚。”峯云：“知是般事，”便休。
海印信頌：李廣將軍古今無對，深入虜庭全身遠害。不動干戈嬴小捷，至今邊塞嘉聲在。
法眞一頌：雪峯集衆待孚公，上堂一顧便西東。明日卻云曾觸忤，公案從來是幾重？又云：可惜！放過。崇勝珙頌：登堂才見便抽身，般事知來何可陳。若謂道存唯目擊，塵埃中更有埃塵。
雪竇顯拈：“一千五百人作家宗師，被孚老一覷，便高豎降旗。”
孚至明日，入方丈云：“昨日觸忤和尚”峯曰：“知是般事，”便休。師曰：“果然。”僧問雲門：“作麽生是觸忤處？”門便打。師云：“打得百千萬箇，有什麽用處？直須盡大地人喫棒，方可扶豎雪峯。且道，大原孚具什麽眼？”
法眞一拈云：“當時便好與二十拄杖。”孚明日卻上禮拜云：“昨日觸忤和尚。”師云：“兩重公案。”峯云：“知是般事，”便休。師云：“雪上加霜。”僧問雲門：“如何是觸忤和尚處？”門便打。師云：“正賊走了，卻打抱臟人。”
枯木成上堂，擧此話云：“諸仁者，雪峯雖則干戈不動，大似壓良爲賤。大原孚上座然則見機而變，還知自己墮在毒海裏麽？如今衆中，還有救得者麽？若無，香山爲諸人斷看。”良久云：“一个棺材，兩个死漢。”
翠嵓宗擧此話，連擧雪竇拈云：“雪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殊不知雪峯和尚坐籌帷幄，決勝千里。孚上座呈盡平生見解，只在雪峯圈繢裏。”
法雲益拈云：“雖然如是，雪峯省事，成失事。爭免傍觀點檢？”又擧雪竇拈，師云：“諸人還定當得麽？若作目擊道存會，正是泥裏洗泥。若作箭鋒相拄會，猶是干戈相待。且道，畢竟作麽生會？”
空叟和尚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雪竇失卻一隻眼，殊不知孚老被雪峯一坐，更轉動不得。”

1132.孚上座參投子，子云：“久嚮孚上座，莫便是麽？”孚作掌勢。子云：“老僧招得。”孚便出去。子云：“且聽諸方斷看。”孚卻迴，子便打。有僧擧似玄沙，沙云：“莫是投子招得麽？”
法眞一拈：“大原孚上座可謂是點兒落節，爭奈投子有生擒虎兕之機。若能透得者一關，便可以諸方獨步。”

1133.孚上座問鼓山：“父毋未生時，鼻孔在甚處？”山云：“卽今生也，鼻孔在什麽處？”孚不肯，乃云：“你問我，與你荅。”山云：“父毋未生時，鼻孔在什麽處？”孚但搖扇而已。
南明泉頌：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何處？叢林老作家，俱昧藏身句鼓山雖見機未免撐門戶搖扇 大原孚播弄閑家具。山中春已深，飛花落無數。
圜悟勤頌：父毋未生前，生也只如然。一般拈掇能奇巧，直下渾如火裏蓮。騰今換古，極妙窮玄。大可憐，淸風長滿坐，一念八千年。
悅齋居士頌：手中扇子忽拈出，草木叢林俱是佛。盡大地人不識渠，獨向空中書咄咄。
翠嵓宗拈：“好一拳，只是大遲生。當時纔見云：‘老兄先道，’驀口便打 
此錄鼓山問孚上座至鼻孔在什麽處孚云老兄先道云云山卻問你又作麽生孚云將手中扇子來山遂與扇子了再徵孚乃默置遂打一拳 
慈受上堂，擧大原孚夏日與長慶、鼓山坐次，孚乃問，至孚不肯，長慶卻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麽處？”孚遂搖扇。師云：“看他古人等閑拈出，等閑別。造次施爲造次新。雖則伊麽，若據山僧檢點將來，大原孚被長慶輕輕一拶，便見漏逗。當時才見長慶復問，便好與他本分草料。爲什麽，如此？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
圜悟勤拈：“奇特因緣須以奇特激發，殊勝大事須以殊勝擧揚。雖然隱顯無差，其奈巧拙有異。或有問崇寧：‘父母未生已前，鼻孔在什麽處？’只劈口便掌。”

1134.孚上座因與雪峯送晏國師，住鼓山，迴至法堂。峯乃云：“一隻聖箭直射入九重城裏去也。”孚云：“和尚，是伊未在。”峯云：“渠是徹底人。”孚云：“若不信，待某甲去勘過。”遂往中路，把住云：“師兄向甚處去？”山云：九重城裏去 孚云 忽遇三軍圍閉時如何 山云 他家自有通霄路。”孚云：“恁麽則離宮失殿去也。”山云：“何處不稱尊？”孚便迴。謂雪峯曰：“好一隻聖箭折卻也。”遂擧前話，峯云：“渠語在。”孚云：“遮老凍齈，畢竟有鄕情在。”
保寧拈：“鼓山只解步步登高，不覺草鞋跟斷。大原雖然干戈相待，爭奈弓折箭盡？要得兩不相傷麽？趕人莫趕上，罵人莫罵著。” 
大潙哲拈：“此話衆中商量不小。或云：‘纔問甚處去，這裏便好打，是聖箭折處。’或云：‘忽遇三軍圍閉時如何？好打是聖箭折處。’如斯理論，非唯瞞他，亦乃自瞞。要會麽？相如曾奪連城壁，秦主安能致大平？”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云：“雪峯雖爲一千五百人善知識，受侯王供養，福報因緣卽不無。若是佛法，未在。洞山卽不然。云：‘和尚，聖箭子途中折了也。’云：‘他道甚麽？’待伊擧了，拽拄杖，打將出去。一使，孚上座於後，作箇本色衲僧。二與聖箭子，出其鋒鋩。三與禪門，作箇眞正宗匠，爲後人眼目。諸禪德，是也、不是？有眼者辨取。”
雲門杲示衆，擧此話云：“衆中商量道：‘什麽處是聖箭折處云鼓山不合荅他話是聖箭折處鼓山不合說道理是聖箭折處。’與麽批判，非唯不識鼓山，亦乃不識孚老。殊不知，孚上座正是一枚賊漢。於鼓山面前，納一場敗闕，懡㦬而歸，卻來雪峯處拔本，大似屋裏販楊州。若非雪峯有大人相，這賊向甚處容身？當時可惜放過，卻成个不了底公案。只今莫有爲古人出氣底麽？試出來，我要問你，什麽處是聖箭折處？”
介庵朋上堂，擧此話云：“這箇公案說道理者多，會得者少。或者道：‘孚上座問：向什麽處去，便好打旣不打，是聖箭折處。孚又問：忽遇三軍圍閉時如何？亦好打。旣不打，是聖箭折處。’伊麽博量卜度，驢年去。這般說話，如經蠱毒之鄕。水也不得沾他一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拽不出。然雖如是，官不容鍼，私通車馬。試與諸人，下箇注腳看。要識雪峯麽？曾經國難，披金甲。要識孚上座麽？不爲家貧賣寶刀。要識鼓山麽？臂健尚嫌弓力偃。要識能仁麽？眼明，猶識陣雲高。”

禪門拈頌集卷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