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一
達磨第九世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嗣法
趙州東院從諗禪師
409.趙州因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云：“鎭州出大蘿蔔頭。”
雪竇顯頌：鎭州出大蘿蔔，天下衲僧取則。只知自古自今，爭辨鵠白烏黑？賊賊，衲僧鼻孔曾拈得。
薦福逸頌：鎭州蘿蔔播華夷，萬物還他本土宜。孰謂當時人獨愛？如今更是好充飢。
南明泉頌：衲僧巴鼻徒穿鑿，平實商量累祖宗。多謝張公勤苦力，滿園留得過深冬。
海印信頌：陶潛彭澤唯栽柳，潘嶽河陽秖種花。何似晩來江上望？數峯蒼翠屬漁家。
保寧勇頌：鎭州蘿蔔天然別，滿口明明說向人。薄福闡提猶不信，一枚秤得二三斤。
法眞一頌 : 鎭州出大蘿蔔多口禪和劈口塞不知更欲問來由，鎭州只在黃河北。
佛鑑勤頌：鎭州風水出甚麽？土長根生蘿蔔大。雖然滋味也尋常，天下衲僧咬不破。
蔣山勤頌：鎭州出大蘿蔔，猛虎不食伏肉。直饒眼似流星，爭免持南作北？老趙州迥殊絕，片言本自定乾坤，返使叢林鬧聒聒。
雲門杲頌：參見南泉王老師，鎭州蘿蔔更無私，拈來塞斷是非口，雪曲陽春非楚詞。
竹庵珪頌：鎭州出大蘿蔔頭，師資道合有來由。觀音院裏安彌勒，東院西邊是趙州。
牧庵忠頌：鎭州蘿蔔是何滋味？勸君小喫發人冷氣。雖然消得麪毒，服藥無功最忌。趙州老，趙州老，幾多禪和被你惱？
心聞賁頌：鎭州蘿蔔趙州言，親見南泉不會禪，今古更無師弟子，琵琶空有十三絃。
牧庵忠上堂，擧此話云：“衆中商量盡謂：‘趙州老無味之談，塞斷人口。’如斯話會，深抑古人。諸禪德，要會麽？試聽牧庵一頌”大治洪爐久烹煉，十分精熟可怜生。不逢明眼親裁鑑，價例高低未可評。
410.趙州因僧問：“如何是趙州？”師云：“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僧云：“不問者个。”師云：“你問趙州。”“聻！”
雪竇顯頌：句裏呈機劈面來，爍迦羅眼絕纖埃。東、南、西、北門相對，無限輪鎚擊不開。
大覺璉頌：學者尋師問趙州，四門開敞任遨遊。通途不是亡羊處，莫就傍家覓路頭。
薦福逸頌：相對四門開，時人共往來，老僧移步處，日日長蒼苔。
興教壽頌：奇哉，一禪翁，示我四門頌。一理而多名，多名非別共。一理四門體，四門一體用。體用常湛然，該括河少衆。
佛日才頌：南、北、東、西門始開，奔波撞入趙州來，額頭拶破知多少？一去經年不見迴。
海印信頌：東、西、南、北趙州門，性復行人孰可論？石女跨牛歸後洞，木童吹笛過前村。
則之頌：巍巍城郭四門開，十字街頭任往來。何事帝鄕人不顧？謾隨歌管上樓臺。
東林摠頌：四郭開閎鎭趙州，幾於城下起戈矛。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
佛鑑勤頌：四海聞名到此間，主翁言語水潺潺。門前盡是長安路，金鎖無鑐夜不䦕。
法華擧上堂，僧問：“趙州東門、南門、西門、北門，意旨如何？”師云：“有問有荅。”僧云：“不問不荅時，如何？”師云：“卻被你道著。”
以頌示之云：四般俱已息，六種豈能分？倚南閑度日，傍北別無門。巧語從教設，玄辭謾共論。迥出威音外，不到是非奔。
承天琦室中，垂問曰：“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趙州爲什麽有東門南門西門北門佛迹琪對頌曰壁落無雲似鑑淸，四門開合有誰明？輪蹄往復曾無礙，南、北、東、西錯問程。
天童覺小參，擧此話云：“好，兄弟，趙州四門長開，不礙諸方往來。十字街頭，人大叫，平鋪買賣沒相猜。恁麽見得，方知趙州老子，與衲僧，出眼中金屑，斷鼻上泥痕了也。還端的麽？月到中秋滿，風從八月涼。”
黃龍新元正日上堂，擧此話云：“趙州老有一訣，四門開道通徹，入門來明皎潔，出門去莫漏泄。通一線爲君說，元正日大年節。”
上方益因呂承議，擧此話，問：“諸方意旨如何？”時，有老宿荅云：“處處緣楊，堪繫馬。”師別云：“驪珠落落瀉金盤。”乃有頌曰：驪龍珠本無價，落落金盤忽傾下。神光爍爍炤人寒，南北東西沒可把。沒可把，也大差。天涯遊子不歸來，盡道緣楊堪繫馬。
雲門杲擧此話云：“遮僧問趙州，趙州荅趙州。得人一馬，還人一牛。人平不語，水平不流。會麽？受恩深處，宜先退，得意濃時，便好休。”
411.趙州問僧：“曾到此閒否？”僧云：“曾到。”師云：“喫茶去。”又問僧：“曾到此閒否？”僧云：“不曾到。”師云：“喫茶去。”院主問：“爲什麽，曾到也教伊喫茶去，不曾到也教伊喫茶去？”師召院主，主應喏。師云：“喫茶去。”
大覺璉頌：白土和麻詎足珍，北人相見話殷勤，如今若遇仙陁至，別煮硏膏待上賓。
投子靑頌：見僧便問曾到否？有言曾到，不曾來。留坐喫茶珍重去，靑煙暗換緣紋答。
薦福逸頌：叢林宗匠實難加，臨事何嘗有等差？任是新來將舊住，殷勤秖是一甌茶。
蔣山泉頌：三等擎甌禮數全，誰能覿面辨媸姸？石橋破院無珍品，且夾油麻一例煎。
翠嵓悅頌：趙州有語喫茶去，明眼衲僧皆賺擧。不賺擧未相許，堪笑禾山解打鼓。
黃龍南頌：趙州驗人端的處，等閑開口便知音。覿面若無靑白眼，宗風爭得到如今！
又頌：相逢相問知來歷，不㨂親疏便與茶。翻憶憧憧來往者，忙忙誰辨滿甌花？
海印信頌：趙州喫茶去，衲僧皆罔措。任是仙陁婆，未免遭指注；非指注，喫茶去。
東林摠頌：三甌茶自振家風，遠近高低一徑通。未薦淸香往來者，誰諳居止院西東？
法眞一頌：人來訪趙州，唯道喫茶去，無端院主不惺惺，更與一甌令惺悟。
天童覺頌：到與不到，喫茶一樣。不著機關，殊無伎倆。且非平展家風，豈是隨波逐浪！唯嫌㨂擇沒分疏，識得趙州老和尚。
承天懷頌：應機隨手用無涯，不到曾經一樣茶。未入口時全漏泄，那堪更辨盞中花？
智海淸頌：趙州諗老眞知識，來者人人與茶喫。自從陸羽著仙經，直至如今絕消息。
又頌：老倒禪和是趙州，喫茶端的好來由，魔斯去後無消息，空使龜王望不休。
黃龍新頌：趙州喫茶，宗風奇特。到與不到，正白拈賊。上方益頌：入門曾不問階差，雷例還他一椀茶。堪笑山東河北子，更來裏面著脂麻。
崇勝珙頌：趙州茶話實難論，明鏡從來絕點㾗。飜憶當時獻供者，純陁末後最殷勤。最殷勤，爭如爛嚼核輪呑？
慈受頌：曾別喫茶去，未到喫茶去。趙州老禪和，口甜心裏苦。心裏苦，直至如今無雪處。
佛眼遠頌：趙州一椀茶，驗盡當行家，一期雖似好，爭免事如麻？
牧庵忠頌：曾到不曾到，且喫一盃茶。待客只如此，冷淡是僧家。
松源頌：趙州喫茶去，毒蛇橫古路，踏著乃知非，佛也不堪做。
介庵朋頌：冷處著火，鬧裏拋塼。順水流舟，洗腳上船。
保福云：“趙州慣得其便。”
法雲嶽拈：“趙州和尚只知伊麽去，不會伊麽來。雖然如此，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峯靑。”
南明泉小參，擧此話云：“可憐趙州將一盞麤茶，東獻西獻。雖然苦澀難當，要且家園所出。諸人江南、兩浙、河北、西川盡曾到來，且道，甚處茶最好？莫有收得底麽？對衆呈似看。”良久云：“直饒將得出來，未免胡點亂點。”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兼擧鏡淸問僧：“趙州喫茶去，作麽生？”僧便行，淸云：“邯鄲學唐步。”
雪竇拈云：“者僧不是邯鄲人，爲什麽學唐步？”師云：“喫茶去，喫茶去，明明指人無異語。家風平展，沒機關。誰道趙州謾院主？苦，苦，苦！往往邯鄲學唐步，恰恰長安道上行，分明右眼，如天瞽。
鏡淸道：‘邯鄲學唐步，’雪竇道：‘者僧不是邯鄲人，爲什麽學唐步？’還會麽？登機者失，欺敵者亡。”
仰山偉上堂，擧此話云：“院主不問東西，喫卻一椀，不知來處。若是喫著趙州茶者，須是討藥取下始得。爲他茶無味，不似黃蘖建茶滋味，好喫。
所以黃龍先師道：‘誰人肯喫趙州茶？’仰山今日，略露家風，呈示大衆。仰山家風事大常，一言直下不隱藏。會卽直下便會取，不會且莫亂商量。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以拄杖，擊禪牀一下。
寒嵓升入院上堂，擧此話云：“大衆，趙州把三尺吹毛劍，向十字路頭，旋轉揮弄，無有當其鋒者。然雖如是，大有人目瞪口呿，不曾得趙州茶喫在，畢竟作麽生？”良久云：“喫茶去。”
白雲昞拈：“當頭按下，明明獨露無私；覿面相呈，句句曾無蓋覆。或若蝦蟆入你耳朵裏，毒蛇鑽你眼睛中，當伊麽時，如何委悉？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
心聞賁拈：“趙州口行人事，且無涓滴沾唇。若是具眼高賓，見他伊麽道，但高揖云：‘不煩起動。’”
412.趙州因臺山路，有一婆子，凡有僧問：“臺山路向什處去？”婆云：“驀直去。”僧纔行三五步，婆云：“好箇阿師，又伊麽去也。”
後僧擧似師，師云：“待老僧去勘破。”師明日便去，如是問，婆亦如是對。師歸，謂衆云：“我爲汝，勘破婆子了也。”
投子靑頌：靈龜未兆無凶吉，變動臨時在卜人。路頭問破誰人委？王老東村努目瞋。
浮山遠頌 : 借問遊臺路婆眞指不誤雖然徑直言奈緣多恁去？趙州勘破歸，會者憑何據？月色曉堂分，雲收山嶽露。
薦福逸頌：趙州作者勘婆婆，良策奇謀用不多。一計便令寰宇定，何勞特地問干戈。
淨嚴遂頌：古路埠然誰措足？問荅分明去者癡。潦倒趙州來往意，到頭只許老婆知。
天章楚頌：驀直臺山指路頭，不知賺殺幾禪流。若非饒舌傍觀老，也塞婆婆口未休。
南明泉頌：臺山一路去悠悠，親到還他古趙州。勘破老婆迴首日，長江依舊向東流。
石霜圓頌：趙州勘破婆子，葉落便合知秋。天下幾多禪客，五湖四海悠悠。
黃龍南頌：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有來由。如今四海淸如鏡，行人莫以路爲讎。
丹霞淳頌：木人嶺上歌，玉女溪邊舞。明月共同途，無私照今古。
雲峯悅頌：言中辨的老禪和，驀直臺山路不蹉。勘破卻迴人莫問。嶽陽船子洞庭波。
景福順頌：趙州問路婆子，荅云直恁麽去。皆云勘破老婆，婆子無你說處，同道者相共擧。
海印信頌：撥動干戈趙老師，坐觀勝敗少人知。婆婆勘破光前後，得便宜是落便宜。
又頌：驀直之言理最親，趙州勘破意唯新。縱饒奪得連城璧，未免俱爲眼裏塵。
蔣山元頌：臺山路上婆，趙州親勘破。可憐！孤寡兒，成隊羅幃臥。
佛陁遜頌：一言勘破老婆禪，今古臺山路不偏。南北行人盍歸去，落花芳草似當年。
東林摠頌：趙州一勘老婆也，千古英風價轉新。南去北來由未薦，臺山從此長荊榛。
眞淨文頌：似狂不狂趙州老，或凡或聖人難曉。是非長短任君裁，老婆被伊勘破了。
又頌：臨歧有水復有火，遇賤則貴全可可。臺山一路去無差，幾箇行人脫羈鎖？
法眞一頌：趙州勘破婆子，婆子勘破趙州。禪子秪知其一，不知事在兩頭。
大潙哲頌：叢林老作世無儔，凛凛威風四百州。一擊鐵關曾粉碎，恩大難將雨露酬。
保寧勇頌：何事趙州婆子話，雄雄今古振嘉聲。高空有月千門靜，大路無人獨自行。
崑山元頌：劍閣嶮巇猶可度，臺山平坥最難登。進前徧地鋪荊棘，退後連天布葛藤。有信憑誰通北秀？忘機徒自想南能爍迦羅眼如開豁勘破閻浮幾萬僧
長蘆賾頌：趙州勘婆子，能有幾人知？好看前路事，莫比在家時。
仰山偉頌：趙州家風事大常，老婆勘破事已彰。臺山路上俱無㝵，來者去者路堂堂。
天童覺頌：年老成精不謬傳，趙州古佛嗣南泉。枯龜喪命因圓象，良馬追風累纏牽。勘破了老婆禪，說向人前不直錢。
佛迹琪頌：五臺山下老婆姨，强爲行人指路歧，不得趙州親勘破，至今天下尚懷疑。
霅溪益頌：臺山山下路崎嶇，多小行人在半途。五里牌邊相借問，不知駑馬是龍駒。
崇勝珙頌：臺山一路宛然，老婆慣得其便。相逢盡稱逢島，相見誰是的仙？趙州易地作天，勘破端的無偏。吹火不解尖嘴，致令滿竈生煙。
慈受頌：驀直去，驀直去，草鞋跟斷人無數。唱歌須是帝鄕人，一箇拍兮，一箇舞。舞得徹勿多般，趙州婆子特相瞞。今古五臺山下路，長松短檜聳雲端。
翠嵓宗頌：婆婆不在五臺山，平地行人作易難。驀直坦然今古路，區區卻過趙州關。
長靈卓頌：勘破誰知老趙州？玉鞭鞭起臥金牛。臺山今古行人口，笑飮淸風味轉幽。
佛眼遠頌：趙州言勘破，笑殺老禪和。院主眉鬚落，南泉打粥鍋。
又頌：趙州勘破，卻成罪過。大地衆生，千个萬个。
蔣山勤頌：善擊無繩約，善行無轍迹。不戰屈人兵，直面當機疾。老婆勘破五臺山，有誰參透趙州關。
雲門杲頌：天下禪和說勘破，爭知趙州已話墮。引得兒孫不丈夫，人人黠過冷地臥。
竹庵珪頌：劈面三拳，連腮七掌，盡大地人，不知痛癢。
牧庵忠頌：臺山古路坦然平，問著老婆荊棘生，賴得趙州能勘破，從茲依舊任君行。
育王諶頌：有口無心老古錐，婆婆勘破許誰知？高名不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是碑。
心聞賁頌：婆子因行掉臂，趙州因事長智。無端一句誵訛，惹得四海鼎沸。勘破了，有誰知？春風過後無消息，留得殘花一兩枝。
介庵朋頌：惡口小家，罵娘罵爺，作福相似，來生我家。
密庵傑頌：天高地厚人難見，海闊山遙只自知。勘破卻迴休且問，得便宜是落便宜。
知非子問路頌：客問臺山路，答云驀直去。又伊麽去，迷者誰悟？賴得趙州與勘破，者婆子一詞不措。當時不欲盡令行，較卻一二三四五。
中白以頌荅：臺山路上箇婆婆，來往禪流沒奈何。趙老轉身還恁麽，攜笻歸院有譊訛。風淸月白同無事，平地撐船卻涌波。仗劍文殊飜失笑，遺冠道士禮彌陁。
無盡居士頌：五臺山路入嵯峨，驀直饒聲指似他。更有趙州多事漢，歸來道我勘婆婆。
悅齋居士頌：臭媼明明是虎精，臺山路上絕人行。趙州一勘知端的，元是平田婆子兄。
雪竇顯在明州，看曾學士坐次，士問：“曾與淸長老，商量趙州勘破婆子話，端的有勘破處麽？”師云：“淸長老道个什麽？”士云：“又伊麽去也。”
師云：“淸長老且放過一著。學士還知天下衲僧，出者婆子綣䙡不得麽？”士云：“者裏別有个道處，趙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師云：“勘破了也。”
玄覺徵：“前來僧也與麽問荅，後來趙州也與麽問荅，且道，甚處是勘破處？”又云：“非唯被趙州勘破，亦被遮僧勘破。”
琅瑘覺拈：“大小趙州去遮婆子手裏，喪身失命。雖然如此，錯會者多。”
雲居元上堂，擧此話云：“諸方盡道：‘趙州勘破婆子，’爭奈婆子話在！復有頌曰：趙州老年勘老婆，不知甚處有譊訛。諸方無故爭唇舌，唯有雲居不管他。爲什麽不管他？詞繁不如理直。”
潙山哲拈：“天下衲僧只知問路，老婆要且不知腳下泥深。若非趙州老人，爭顯汗馬功高？”
眞淨文上堂，擧此話云：“遊臺山者，憧憧往來，莫知其數。未有一人不被伊謾。唯趙州一日謂衆曰：‘臺山下婆子被老僧勘破了也。’
大衆雖然不受伊謾，若點檢來也，好喫婆子手中棒。且道，趙州過在什麽處？若知趙州過，方解不受人謾。歸宗門下，莫有不受人謾底麽？”喝一喝。
東林摠上堂云：“夫學道之士，宜具正眼，眼若不正，菽麥難分。”乃擧此話云：“且道，什麽處是勘破處，衆中商量道：‘婆子不具眼，辨趙州不得。直饒伊麽道，正被趙州勘破了也。
當時若辨得，何不道江南僧，向北僧，但撼門扇三下，或則掩卻門，或云且坐喫茶，但伊麽道，有什麽勘處？’
又有道：‘趙州纔擧意來，早被婆子勘破了也。所以迴來無計奈何，自立宗眼，謂之勘破。今時辨明者小。’
又有云：‘趙州被婆子勘破也是，婆子被趙州勘破也是，’又有云：‘勘破二字正是宗眼，亦是衲僧巴鼻，亦是向上一竅。責要後人咬嚼，待天下人摸索不著。’
又有云：‘此正是道眼，但從勘破處，主張無有得失。一向拍喝，左右扶持，撼你不動處，是入道眼格也。’
又有云：‘豈有伊麽事？古今因緣如糞掃，撥向一邊，莫覷著好，’如斯語論若畫餠充飢，指鹿爲馬，終無實處。且道，畢竟勘破作麽？試道看。”良久云：“山前麥熟早，廬陵米價低。”
霅溪益拈：“臺山路上十箇五雙，踏破草鞋。當時若有箇具眼底，管取不動干戈，坐致大平。便直饒婆子，有返擲之威，也是强生牙爪，而今旣被趙州勘破。
且道，那裏是勘破處？大似爛泥裏著剌，能有幾个踏著？若是腳跟點地底，必然須知痛痒。然雖如是，而今四海淸如鏡，行人莫與路爲讎。”
雪竇寧小參，擧此話云：“趙州也伊麽去，者僧也伊麽去。且道，什麽處是勘破處？要會麽？聽取一頌。”鼓唇弄舌趙州老，宇宙空來無處討。臺山路上坦然平，飜使行人入荒草。
佛果勤心要云：“趙州勘破婆子，叢林議論千萬，多作見解，殊不知他古人，自在乾淨處立看，你向泥坑子裏，頭出頭沒。”
雲門杲普說，擧此話云：“諸人還會麽？寰中天子勅，塞外將軍令。但伊麽看取。山僧昔年，理會不得，曾請益一杜撰長老，
爲山僧注解云：‘者僧才問臺山路，向什麽處去？便被婆子勘破了也。婆云：驀直去，僧便行，正是隨聲逐色。如何不被勘破？’
又道：‘才開口，便勘破了也。’今日思量，直是尀耐。山僧爲你說破。若會得趙州道，臺山路上婆子，被老僧勘破了也。便會婆子道，好个阿師卻伊麽去。
山僧嘗頌云：天下禪和云云，此頌甚分明，切不得錯會。”
竹庵珪上堂，僧問：“臺山婆子指路意旨如何？”師云：“金龍夜攪碧潭寒。”進云：“趙州卻言勘破，又作麽生？”師云：“玉兔朝隨紅日去。”進云：“婆子從此不復勘僧，又作麽生？”師云：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云云
牧庵忠拈：“大衆，且道，什麽處是趙州勘破婆子處？還安悉麽？聽取山僧一頌：今古臺山路坥平，遊人特地生巇嶮，勸君休說老婆禪，勘破依前遭點撿。”師復召大衆云：“勘破了也。”
知非子云：“趙州自道勘破了。雖然如是，者婆子過在什麽處？公案要圓，更索點檢在。
中白荅云：臺山問路，來往盡遭點額。及至趙州問著，元來只在遮裏。要知婆敗闕處麽？若教嫫毋臨粧鏡，也道不勞胡粉施。要知趙州勘破處麽？九十九億如來傳。”
413.趙州示衆云：“至道無難，唯嫌㨂擇。纔有語言，是㨂擇，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裏，是汝還護惜也無？”時有僧問云：“旣不在明白裏，護惜个什麽？”師云：“我亦不知。”僧云：“和尚旣不知，爲什麽道不在明白裏？”師云：“問事卽得。禮拜了退。”
雪竇顯頌：至道無難，言端語端。一有多種，二無兩般。天際日上月下，檻前山深水寒。髑髏識盡，喜何立？枯木龍吟，消未乾。難難，㨂擇、明白，君自看。
蔣山勤頌：至簡至易，同天同地。㨂擇明白，云何護惜？口似椎眼如眉，涉語脈蚿憐夔。堪笑示和三獻玉，縱榮刖卻一雙足。
雪竇顯拈：“趙州倒退三千。”
天童覺拈：“遮僧也如切如瑳，不能見機而變；趙州也如琢如磨，幾乎事不解交。衆中只管道退身有分，殊不知盡力提持。還體悉得麽？焦甎打著連底凍。”
又小參，僧問：“趙州云：至道無難，至護惜也無？趙州旣不在明白裏，向什麽處去也？”師云：“尋常無孔竅个處，絕光芒。”僧云：“伊麽則處處踏著趙州鼻孔。”
師云：“又是特地來，隔越三千里。”僧云：“趙州意作麽生？”師云：“無稜縫漢，方知。”僧云：“時有僧出云：‘和尚旣不在明白裏，護惜个什麽？’州云：‘我亦不知。’此僧雖解伊麽問，大似韓獹趁塊。”
師云：“今日又添一个。”僧云：“學人當時若作者，僧但只拈起坐具云：‘某甲尋常不敢觸忤和尚。’師云：“又是上門上戶。”僧云：“者僧又道：‘和尚旣不知，爲什麽卻道不在明白裏？’
州云：‘問事卽得。禮拜了退。’趙州釘嘴鐵舌，爲什麽卻懡㦬而休？”師云：“我也分疏不下。”僧云：“到者裏，還有分疏處也無？”師云：“莫道天童無分疏。洎乎趙州，也被靠到。”
僧云：“將謂胡須赤，更有赤須胡。”師云：“只者一句卻較些子。”僧云：“只如和尚與趙州相去，幾何？”師云：“天童卻是隰州人。”僧云：“葵花向日，柳絮隨風。”師云：“平常無事，好，特地作誵訛。”
師乃云衲僧做得到放得穩自然步步踏著無虛棄底工夫，句句道著無虛棄底音韵。所以趙州道：至道無難，至是汝還護惜也無？
若是至道無難，唯嫌㨂擇，直是沒一絲毫特地底時節#莫落㨂擇，莫落明白，一切放得，落有什麽如許多事？所以衲僧家纔有佛法禪道，便好喫痛棒。
者僧道：‘和尚旣不在明白裏，護惜个什麽？’州云：‘我亦不知，’你看他荅話。元來著个知底道理不得。者僧又道：‘和尚旣不知，爲什麽，道不在明白裏？’州云：‘問事卽得。禮拜了退。’
趙州到極則處，便能推過。者老漢尋常直然無稜縫，絕芒角，到此，幾被者僧拶得上壁，似乎有稜縫，有芒角。
後來雪竇頌：‘至道無難，言端語端，’至‘君自看他道難難。㨂擇明白，君自看，’者裏脫㨂擇，脫明白，要與趙州合去。兄弟旣透過㨂擇，便道：‘天際日上月下，檻前山深，水寒。’
旣透過明白，便道：‘髑髏識盡喜何立？枯木龍吟消未乾。’者兩句卻是洞下，透明白時節，趙州做處，直是摸稜。所以僧問香嚴：‘如何是道？’‘枯木裏龍吟。’‘如何是道中人。’‘髑髏裏眼睛。’
後來僧問石霜：‘枯木裏龍吟，意旨如何？’霜云：‘猶帶喜在。’‘髑髏裏眼睛，意旨如何？’霜云：‘猶帶識在。’兄弟，你去體看，放教歇去，及得盡去，消息絕去，透得徹去，
所以道：‘轉一色功後看，自然便能向一切時中，分分曉曉絕滲漏，透聲色，無處所，沒蹤迹。便知道兼中至也徹底伊麽至，兼中到也徹底伊麽到，只在其閒，出沒俱盡。’
若是其閒人，知天童今夜，大殺漏逗，咬牙嚙齒，殺佛殺祖去也。性燥漢眞實識得者，決定無本據，者邊也無本據，那邊也無本據。不分曉漢於一切言說，又添一重去也。諸人分上，合作麽生？若是通方底人，其閒自有做處。”
414.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㨂擇。如何是不㨂擇？”師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僧云：“此猶是㨂擇。”師云：“田厙奴，什麽處是㨂擇？”僧無語。
雪竇顯頌：似海之深，如山之固。蚊蝱弄空裏猛風，螻蟻撼於鐵柱。㨂兮擇兮，當軒布鼓。
薦福逸頌：我獨尊兮，巍巍乎。㨂之擇之，田厙奴。田厙奴，金佛何須要度爐？
415.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㨂擇。是時人窠窟否？”師云：“曾有人問我，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雪竇顯頌：象王嚬呻，師子哮吼。無味之談，塞斷人口，南北東西，烏飛免走。
薦福逸頌：一二三秋四五秋，分疏不下有來由。堪悲堪笑藥山老，剛道如蚊上鐵牛。
雪竇顯上堂，擧此話云：“識語不能轉，死卻了也，好與二十棒。者棒須有分付處，你若辨不出，且放此話大行。”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且道，趙州是荅他話，不荅他話？明眼底人覷得他骨頭出天童不免不注腳去也五年分疏不下一句，元無縫罅，只知推過商量，誰信分明酬價？玲瓏底相知，莽鹵底相訝。寧可與曉事人相罵，不可共不曉事人說話。”
416.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㨂擇。纔有語言，是㨂擇，和尚如何爲人？”師云：“何不引盡者語？”僧云：“某甲只念到者裏。”師云：“只者至道無難，唯嫌㨂擇。”
雲竇顯頌：水灑不著，風吹不入。虎步龍行，鬼號神泣。頭長三尺，知是誰？相對無言，獨足立。
417.趙州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云：“有。”僧云：“旣有，爲什麽，卻撞入者个皮袋？”師云：“爲他知而故犯。”又有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云：“無。”僧云：“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狗子爲什麽卻無？”師云：“爲伊有業識在。”
大洪恩頌：有，有，有。路上有花兼有酒。一程分作十程行，坐看南星懸北斗。又頌：無，無，無。匣中無釰又無書。三入洛陽人不識，翻身飛過洞庭湖。
又頌有復無，無復有，百年妖怪虛開口L。一句當風震若雷，井蛙半夜同哮吼。又頌：無復有，有復無，何事人來訪子湖？千里同風無足道，一條杖子兩人扶。
薦福逸頌：有佛性無佛性，正卻倒倒卻正。踏破澄潭月，拗折無星秤。火向水中燃，橛從空裏釘。肯類盲龜齧死蛇一對牙關緊齩定此師擧錄
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至爲有業識在
又僧問興善狗子還有佛性也無 善云有 僧云和尚還有否 善云我無 僧云一切衆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獨無 善云我非一切衆生
保寧秀頌：小年學解昧宗途，老倒依還滯有無。古佛純金誰辨色。惑爲機智競躊躇。莫躊躇，話有談無須是渠。
天童覺頌：狗子佛性有，狗子佛性無，直釣元求負命魚。逐氣尋香雲水客，嘈嘈雜雜作分疏。平展演大鋪舒，莫怪儂家不愼初。指點瑕疵還奪璧，秦王不識藺相如。
又頌：趙州道有，趙州道無。狗子佛性，天下分疏。面赤不如語直，心眞莫怪言麤。七百甲子老禪伯，驢糞逢人換眼珠。
法眞一頌：狗子佛性無，狗子佛性有，從來只向兩頭走。未能一鏃破雙關，業識依前還作狗。
眞淨文頌：言有業識在，誰云意不深？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
白雲演頌：趙州露刃劍，寒霜光焰焰。更擬問如何，分身作兩段。
徑山杲頌：有問狗佛性，趙州荅曰無。言下滅胡族，猶爲不丈夫。
竹庵珪頌：宣德門前過，迴頭便招禍。若要無事時，且歸屋裏坐。
育王諶頌：千尋泿底魚生角，萬仞崖頭虎嘯風。卻笑趙州無佛性，猶能向月吠晴空。
密庵傑頌：狗子無佛性，殺人便傷命。楚痛百千般，因邪卻打正。
無爲子頌：佛性明言狗子無，諸方何事强名摸。尚猶趁塊尋香氣，豈有威風助紫胡？
悅齋居士頌：趙州倒用司農印，日暮途窮且逆行。射虎不眞俄沒羽，忽然誤點卻成蠅。
翠嵓芝拈：‘說有說無，兩彩一賽。如今作麽生道？’
廣靈祖上堂，擧此話，至有業識在，師云：‘此箇公案叢林批判甚多。或云：‘狗子討甚佛性？問者無佛性。’或云：‘是冷語對伊，’或乃展開兩手，又有僧問修山主：‘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主云：‘有，至知而故犯。’
大衆，問旣一般，趙州爲甚荅無？山主爲甚荅有？衆中道：‘宗師家出語，臨時應用。說無也得，說有也得。’或云：‘不落有無，在有無中間。’或云：‘涅槃經佛自說有性又說無性或云汝但承當取自作主宰。’
若摠如此解會，盡是情存聖量，識附法塵。說無時著無，說有時著有，不若都盧撥在一邊。正法眼藏若伊麽商量，祖師西來大殺無補，亦乃屈他趙州老人。山主和尚且如何卽是？”良久云：“面赤不如語直。”
白雲演上堂，擧此話云：“大衆，你諸人尋常作麽生會？老僧尋常只擧無字，便休，你若透得者一个字，天下人不奈你何。你諸人作麽生透？還有透得徹底麽？有則出來道看。我也不要你道有，也不要你道無，也不要你道不有不無，你作麽生道？珍重。”
育王智上堂，擧此話云：“一滴混千江，一鎚開衆竅。若向聲前薦得，不但趙州老人，一大藏教一時明破；其或未然，更向雪上加霜，重爲注破。”乃云：“狗子佛性有，海底麒麟大哮吼，狗子佛性無，舌頭𡎺著須彌盧。任使雪花封嶽頂，碧天依舊月輪孤。月輪孤，天台楖栗長珊瑚。”
竹庵珪上堂，僧擧問：“此話意旨如何？”師云：“一度著蛇咬，怕見斷井索。”
418.趙州因僧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師云：“急水上，打毬子。”僧復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云：“念念不停流。”
雪竇顯頌：六識無功伸一問，作家曾共辨來端。茫茫急水打毬子，落處不停誰解看？
天衣懷頌：初長嬰兒急水毬，衲子隨波卒未休。若問德山行正令，何似當時問趙州！
419.趙州訪茱萸，才上法堂，萸云：“看前。”師亦云：“看箭。”萸云：“過也。”師云：“中也。”
知非子頌：馬祖一箭鹿一群，石鞏張弓人半箇。爭如敵面逢作家？一云中也一云過。明眼人見笑呵呵，趙州、茱萸爭什麽？
雪竇顯拈：“二俱作家，蓋是茱萸、趙州；二俱不作家，箭鋒不相拄。直饒齊發齊中，也只是个射垛漢。”
法眞一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大凡作家相見，此如鬪將出陣，弓箭豈可虛發？雖然兩不相傷，爭奈遭人點檢？趙州當時，才上法堂，待茱萸云：“看箭。”州便好與一坐具，茱萸設別有勇略奇謀，更作麽生出手？”
曹溪明上堂，擧此話云：“此二老宿正是亂世英雄，大平奸賊。雖然箭鋒相拄，如何用處兩般？若是杜波斯，難窺佗縫罅。曹溪門下賓主歷然，不動神精，見成活計。彼此和顏悅色，大家問訊起居，向茲大平盛時，切忌無風浪起。若然則劍戟鑄爲農器好，干戈藏向虎皮休。”
石門雅到子湖，上堂擧此話云：“茱萸和尚有萬般謀略、千里威風，架箭當絃，願逢作家。趙州亦能出生入死，展陣開旗，將一張弓箭，天下橫行，百步穿楊，千尋落鴈。百發百中更無有失。大衆，茱萸、趙州旣然如是，及乎對手，爲什麽，中過不等？且道，譊訛在什麽處？”
復云：“二老宿直饒弩牙齊發，箭鋒相拄，也未免干戈相對。若是石門，與子湖今日相見，不施弓箭，不用玄謀，但只擧手和南，低頭不審且道與古人相去多少良久云春蘭雖馥馥秋菊更馨香。”
420.趙州會中，兩僧相推，不肯作首座，知事白師，師云：“摠教作第二座。”知事云：“不知教甚人作第一座？”師云：“裝香來。”知事裝香了，師云：“戒香、定香、慧香。”
白雲昞上堂，擧此話云：“趙州和尚下坡不走，快便難逢，耀古騰今，不妨奇特。要之，來也只得苐二座，作麽生是第一座？”遂畫一圓相云：“看看，妙舞更須知徧拍，三臺須是大家催。”
421.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庭前柏樹子。”僧云：“和尚莫將境示人。”師云：“我不將境示人。”
僧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庭前柏樹子 法眼問覺錢嘴承聞趙州有柏樹子話是否學云先師無此語眼云而今天下盡傳 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州云庭前柏樹子 如何言無覺 云莫謗先師好先師無此語
雪竇顯頌：七百甲子老禪和，安貼家邦苦是佗。人問西來指庭柏，卻令天下動干戈。又頌：千聖靈機不易親，龍生龍子莫因循。趙州奪得連城璧，秦主相如摠喪身。
汾陽照頌：庭前柏樹地中生，不假犂牛嶺上耕。正是西來千種路，鬱密稠林是眼睛。
天章楚頌：低頭屈膝問西來，庭柏森森眼不開。堪笑自家無種息，至今猶覓趙州栽。又頌：趙州庭柏古今傳，衲子休誇格外玄。要會祖師端的意，錦江依舊屬西川。又頌：趙州庭柏，半靑半白，擡頭不薦，劈嘴便摑。
天衣懷頌：趙州庭前柏，三各刮地寒。處處緣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通長安。
浮山遠頌：庭前柏樹趙州道，廬陵米價吉陽敷。三歲童兒皆念得，八十翁翁會也無？六月嚴疑秋又熱，鴈迴沙塞口銜蘆。
慈明頌：趙州庭前柏，天下走禪客。養子莫教大，大了作家賊。
琅瑘覺頌：趙州庭前柏，衲僧皆罔測。一堂雲水僧，盡是十方客。
薦福逸頌：深院盤根翠色幽，老師曾指示禪流。年年不改凌霜節，下載淸風何日休。
承天宗頌：西來祖意問偏多，趙老鋒機荅最高。卻指庭前靑瘦柏，至今天下走禪袍。
鴈䔽泉頌 : 趙州庭前柏冰霜徹骨寒祖師提不起令眼坐相看。又趙州庭前柏，孤根不可移。須信繁枝下，淸風無盡時。又趙州庭前柏，無根處處生。泥牛哮吼處，半夜日頭明。
又趙州庭前柏，葉聲常帶秋。明明都漏泄，道士倒騎驢。又趙州庭前柏，婆娑滿大千。今朝喫粥早，更放日高眠。
石門易頌：庭前翠柏霧雲籠，鶴立龍盤勢轉雄。叵耐趙州多口漢，一時分付與禪翁。
道吾眞頌：趙州庭前柏，眼裏電光掣。雲水往來多，村翁行步劣。
佛日才頌：趙州庭柏，說向禪客，黑漆屛風，松蘿亮隔。
資壽捷頌：趙州庭前柏，妄動諸禪客。南問北家鄕，東尋西路陌。三春楊柳靑，手夜蟾蜍白。風靜海濤廻，波斯遙斫額。
翠嵒悅頌：抱拙少林已九年，趙州忽長庭前柏。可憐！無限守株人，寥寥坐對千峯色。又頌：入門何必辨來機，潦倒禪和不自知。柏樹庭前剛指注，翻令卒地下鍼錐。
海印信頌：人問庭前柏，予是嶺南客。翻思臘月天，雪裏梅花坼。
黃龍南頌：萬木隨時有凋變，趙州庭柏鎭長榮。不獨凌霜抱貞節，幾奏淸風對明月？又頌：趙州有語庭前柏，禪者相傳古復今。摘業尋枝雖有解，那知獨樹不成林？又頌：庭柏蒼蒼示祖心，趙州此語播叢林。盤根抱節在金地，禪者休於格外尋。
眞淨文頌：庭前柏樹子，趙州無此語。若是本色人，直下未相許。又庭前柏樹子，趙州有此語。爲報同道流，覿面如何擧。又庭前柏樹子，我道不如松。枯枝斫落地，打著去年椶。又造化無私不思力，一一靑靑歲寒色。長短大小在目前，可笑時人會不得。
崑山元頌：積翠盤根勢倚天，趙州曾指向庭前。莫嫌枝葉婆娑甚，屈指將逾二百年。
東林摠頌：靑靑庭柏何年植，祖意分明示趙州。海變桑田有窮劫，靈苗無影不凋秋。
仰山偉頌：茶茶芽芽不開花，菡函萏萏不著子。七金山上光閃爍，直下透過白銀沙。
佛陁遜頌：柏在庭前不妄言，趙州今古道長存。春來秋去年年事，不信靈山問世尊。
保寧勇頌：庭前柏樹示禪流，幾箇親曾見趙州？明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天童覺頌：岸眉橫雪，河目含秋。海口鼓浪，抗舌駕流。撥亂之手，大平之籌。老趙州，老趙州，攪攪叢林卒未休，徒費功夫，也造車，合轍本無伎倆，也塞壑塡溝。
雪竇寧頌：趙老庭前柏，衲僧眞命脈。人人只看樹頭靑，不見其中香子白。
淨嚴遂頌：有語謗趙州，無語謾自己。可憐！法眼師，放過覺鐵嘴。如今休更問如何，淸風帀地憑誰委。又頌趙州無語幾人知江北江南見者稀山寺桃花復何在相逢空愛白公詩承天懷：頌趙州庭柏，外無他風撼？寒聲若夜濤，人問西來曾指出，不離當處葉婆娑。
慈受頌：趙州庭前柏，何似門外柳？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更問事如何，合卻孃生口。
崇勝珙頌：趙州庭前柏子，沙飯從來難煮。有眼睛漢不明，無舌頭人解語。不明解語爲君再擧，南面一人滿朝朱紫。
佛鑑勤頌：萬里長空雨霽時，一輪明月映淸輝。浮雲掩斷千人目，得見姮娥面者稀。
雲門杲頌：崎崎嶇嶇平坦坦，平坦坦處甚崎嶇。驀地跛驢能蹴踏抹過追風天馬駒此錄連擧五祖演拈妙智廓頌：松柏千年翠，不入時人意。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
揚次公頌：趙州庭下柏森森，摘葉尋枝古到今。明眼衲僧如覷著，西來祖意合平沈。
混成子頌：趙州庭前柏，自古存高格。不見趙州人，諸方好爲客。
悅齋居士頌：鐵牛千古臥淸波，大地無人奈汝何。誰把一絲輕捩轉？黃田村女夜拋梭。
葉縣省因僧請益柏樹子話云：“我不辭與汝說，還信麽？”云：“和尚重言爭敢不信？”日：“還聞簷頭雨滴聲麽？”其僧豁然，不覺失聲云：“㖿。”省云：“汝見个什麽道理？”僧便以頌對云：“簷頭雨滴，分明瀝瀝，打破乾坤，當下心息。”省欣然。
善慧大師因僧問：“庭前柏樹子，意旨如何？”師云：“天際月初生。”乃成頌曰：庭前柏樹子，天際月初生。石人附掌笑，泥牛海底行。
雲居祐示衆，擧此話云：“奇哉！古聖垂一言半句，可謂截斷聖凡門戶，直示彌勒眼睛，今昔無墜。衆中異解多途，商量非一。埋沒宗旨，錯判名言。或謂‘靑靑翠竹盡是眞如。
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或謂‘山河、草木、物物皆是眞心顯現，何獨庭前柏樹子乎？塵毛、瓦礫都是一法界中，重重無盡理事圓融或謂庭前柏樹子纔擧便直下薦取覿體全眞，擬議之閒，早落塵境。
須是當人作用，臨機相見。’或棒，或喝，或擎起拳頭，衣袖一拂，‘這箇眼目如石火電光相似。’或謂‘庭前柏樹子，更有甚麽事？趙州直下，爲人實頭說話，飢來喫飯，困卽打眠。動轉施爲盡是自家受用。’
如斯見解似粟如麻，皆是天魔種族，外道邪宗。但取識情分別，用心取捨，强作知見，口耳相傳，誑惑於人，貴圖名利是何業種玷瀆祖風何不遊方徧歷求善知識，決擇身心？
略似箇衲僧，古來自有宗門師範，我佛心宗，釋、梵、諸天拱手敬信，三賢十聖罔測其由，”乃擧拂子云：“若向這裏悟去，山河大地與汝同參。”復顧左右云：“道林爭敢壓良爲賤？”
佛鑑勤擧此話云：“大凡師資道合，言意相投，得意忘言，得免忘弟，得魚忘筌。祖師之道不然乎哉！好是昔者，淸涼問覺鐵嘴，至無此語，涼云：‘而今天下盡傳。
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云："庭前柏樹子，"如何言無？’覺云：‘莫謗先師好。先師無此語。’涼忽悟其意。大衆，且如趙州柏樹子話，見則共見，聞則共聞。
因何覺鐵嘴卻云：先師實無此語？莫是法離文字，不在言詮麽？莫是善惡不惡，心體自現麽？莫是衲衣下事，不勞錐箚麽？莫是向上一路，千聖不傳麽？若如是會，未免辜負趙州。旣不如是，合作麽生？
伊麽也不得，不伊麽也不得，伊麽、不伊麽摠不得。”良久云：“會麽？頭鑽荒草知無著，挂角羚羊是趙州。”
徑山杲示衆，擧法眼問覺鐵嘴，至莫謗先師好，師云：“若道有此語，差過覺鐵嘴，若道無此語，又差過法眼，若道兩邊都不涉，又差過趙州，直饒摠不恁麽，別有透脫一路，入地獄如箭射，畢竟如何？”
擧起拂子云：“還見古人麽？”喝一喝。 又示衆，擧此話云：“庭前柏樹子今日重新擧，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旣是打破關，爲什麽，卻尋言語？當初將謂茅長短，燒了元來地不平。”
又普說云：“五祖師翁有言：‘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伊麽會，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伊麽會，方始是。’你諸人，還會麽？
者般說話莫道你諸人理會不得。妙喜也自理會不得。我此門中，無理會得無理會不得蚊子上鐵牛無你下嘴處云云洪覺範日：“
昔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荅曰：‘庭前柏樹子。’”又隨而誡之日：“汝若肯我伊麽道，我則辜負汝。汝若不肯我伊麽道，我則不辜負汝。而昧者勦之，使古人之意不完，爲害甚矣。”
僧寶傳云：“雪竇顯嘗典客大陽，與客論趙州宗旨，客曰：‘法眼禪師昔邂逅覺鐵嘴者於金陵，覺趙州侍者也。號稱明眼。問曰："趙州柏樹子因緣記得否？"覺日："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
法眼拊手日："眞自師子窟中來。"覺公言無此語，而法眼肯之，其旨安在？’顯曰：‘宗門抑揚那有規轍乎？’時，有苦行，侍其旁，輒匿笑而去。
客退，顯數之曰：‘我偶客語，爾乃敢慢笑，笑何事乎？’對曰：‘笑知客智眼未正，擇法不明。’顯日：‘豈有說乎？’對以偈曰：‘一兔橫身當古路，蒼鷹一見便生擒。後來獵大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顯異之，結以爲友。”
422.趙州在南泉作爐頭。一日，大衆普請。師在堂中，燒火迺叫云：“救火，救火！”大衆走到堂前，師便閉卻門。大衆無語，南泉遂將鎖匙，拋從窗裏入，師便開門。
崇勝珙頌：驗人機智峻如山，叫火關門豈等閑。不是憐兒不覺醜，鎖匙誰肯掉窗閒？
423.趙州在南泉會裏，一日在井樓上打水次，見泉過，乃抱定柱懸一腳云相救相救泉上楜梯一本打井欄云“一二三四五。”師至晩，具威儀上方丈，謝云：“今日謝和尚相救。”
崇勝珙頌：趙州懸腳小知音，王老踏梯能相救。象王行處絕狐蹤，師子窟中無異獸。
仰山偉上堂，擧此話云：“趙州伊麽作用，莫是徒然麽？諸人要見趙州、南泉師資作用處麽？兩手雙關柱，施命恒沙數。身在井中懸，聲聲叫相救，上梯一二三，明月婆娑路。會則直下會，不會明記取。”
竹庵珪拈：“滿地落花春寂寂，渾無燕語與鶯啼。”
又上堂擧此話云：“大衆，此理如何？你若會得，方是脫洒衲僧；你若不會，盡是業識茫茫漢。要會麽？冤有頭，債有主，濕紙裹大虫，大棒打老鼠。”
424.趙州到茱萸堂上，逐步策杖而行。萸云：“作麽？”師云：“探水。”萸云：“者裏一滴也無，探个什麽？”師以拄杖，靠壁，便下去。
大覺璉頌：一滴雖無浪已深，滔滔流古亦流今。趙州杖子遭漂溺，直到滄溟不可尋。
海印信頌：偸營斫寨須名將，寨主關防不斷蹤。半夜被他偸得號，不施寸刃獲全功。
保寧勇頌：逐步移笻探淺深，果然滄海碧沈沈。一雙足迹分明在，將謂歸家不可尋。
崇勝珙頌：攜笻探水足機變，老倒不疑蹉過箭。賊是小人雖易明，智過君子誠難辨。
雲門杲頌：深淺聊將拄杖探，忽然平地起波瀾。傾湫倒嶽驚天地，到海方知徹底乾。
竹庵珪頌：茱萸者裏無一滴，趙老無言便走出。春去秋來三百年，拄杖至今猶靠壁。
育王諶頌：茱萸堂上罕曾來，拄杖何妨探一回！一滴也無斜靠壁，山堂秋老桂花開。
琅瑘覺拈：“世亂奴欺主，年衰鬼弄人。”
蔣山泉拈：“茱萸雖無一滴，爭奈捧土難塡？趙州探水有功，未免扶籬摸壁。”
雲門杲拈：“釣在不疑之地。”
松源上堂，擧此話云：“由基弓矢，張顚草書。作者相逢，不容眨眼。且道，趙州以拄杖，靠壁而去，意在什麽處？靑山不鎖長飛勢，滄海合知來處高。”
425.趙州因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云：“你被十二時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你問那箇時？
雲門杲頌：使得十二時辰，呼來卻教且去。倚官埉勢欺人，茫茫無本可據。
竹庵珪頌：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朝昏十二時。使殺老僧渾不管，不知鬧裏有誰知？
蔣山元上堂云：“光陰易得，看看，便是夏末。記得趙州云：‘你等諸人被十二時使，老僧使得十二時。’此是天人之師，堪受人天供養。而今或有人，使得十二時，又能回天關，轉地軸，將晝作夜，以夜爲晝。你道，天峯將什麽供養得他？”良久云：“釅點蔢荷茶。”
長靈卓擧此話云：“趙州老漢倔强，從教倔强，殊不知有箇人，不使十二時，亦不被十二時使，全本全末，全去全來。汝等諸人作麽生辨？要知麽？自攜甁去沽村酒，卻著衫來作主人。”
松源拈：“也是徐六擔板。”
426.趙州因僧問正當二八時如何師云東東西西僧云：“如何是東東西西？”師云：“覓不著。”
蔣山泉頌：東東西西自高自低，雲生大華，月照寒溪。春色已隨風雨散，老鸎猶戀葉間啼。
427.趙州因僧問：“毫釐有差時，如何？”師云：“天地懸隔。”進云：“毫釐無差時，如何？”師云：“天地懸隔。”
長靈卓頌：毫釐有差天地隔，毫釐無差天地隔。隔不隔俱端的。但能信手摘楊花，須會風生庭前柏。趙州關好標格，曹溪路上沒蹤迹。
眞淨文上堂擧：“古人道：毫釐有差，天地懸隔。且道，毫釐不差，又如何？”良久云：“僧堂裏喫茶。”
雲門杲上堂，擧此話云：“諸人要識趙州麽？慣從五鳳樓前過，手握金鞭賀大平。
428.趙州到雲居，居云：“老老大大何不覓个住處？”師云：“什麽處是某住處？”居云：“山前有箇古寺基。”師云：“和尚何不自住？”居便休。又到茱萸，萸亦云：“老老大大何不覓个住處？師云：“什麽處是某甲住處？”萸云：“老老大大住處也不知。”師云：“三十年弄馬騎，今日卻被驢子撲。”
雲居鍚徵：“什麽處是趙州被驢撲處？”
上方嶽拈：“雲居與茱萸，途中相見面，依舊孟春猶寒。趙州手攜長劍，箭落雙雕。”
丹霞淳擧此話，連擧明安云：擧目示之。師別云：“日午，月照前。”
大潙哲拈：“雲居、茱萸爲人，猶如爲己，爭奈趙州不入這綣繢？雖然如是，不得霜雪力，焉知松柏操？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你也住，我也住，十方三世一時捏聚。月醉雲酣，離水犀轉身觸倒珊瑚樹。”
又示衆，擧此話云：“你也伊麽住，我也伊麽住。作業相似貧相聚，十方無壁，四面無門。遮醜無衣，禦寒無絮。直下不居功，箇中看轉處。採花蜂集不萌枝，臥月鳥棲無影樹。”
又小參，僧問：“趙州到雲居，至和尚何不自住？未審意旨如何？”師云：”“一切衆生俱到此，一切諸佛亦復然。”僧云：“未審古寺基路頭在什麽處？”師云：“淸涵鯨海寬，冷射蟾輪窄。”
僧云：“露濕千峯冷，雲籠萬樹寒。”師云：“更須轉卻功，方與那人合。”僧云：“星移月暗無消息，客散雲樓酒盌乾。”師云：“正伊麽時，如何辨白？”僧云：“滿口冰霜寒徹骨，此中消息與誰論？”
師云：“卻較些子”師乃擧此話云：“兄弟，一切諸佛到，此是住處。一切衆生到，此是住處。若不到此，喚什麽，作休歇田地？須知當處滅盡，從此建立，便見當處出生。
豈不見？修山主改葬儀#‘一切諸佛、一切衆生，盡向此處安葬。’雪峯道：‘兄弟共十字，同心著一儀。薪盡火減，後密室裏爛如泥。’珍重。”
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