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二
呂右 達磨第九世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嗣法
趙州東院從諗禪師
429.趙州因僧問：學人乍入叢林 乞師指示 師云 喫粥了也未 僧云 喫粥了 師云洗鉢盂去 僧豁然大悟
南明泉頌 : 喫粥了去洗鉢 善射穿楊復劈筈 一陣曉風池上來 秋蓮浪擺紅衣脫
薦福逸頌 : 乍入叢林乞指示 大施門開無擁滯往往靈山得記人 未有如斯箇次第
天童覺頌 : 粥罷令教洗鉢盂 豁然心地自相符 而今參飽叢林客 且道其閒有悟無
又頌 : 喫粥了洗鉢去 法爾圓成正規矩 可憐葉氏怕眞龍 卻怪謝郞騎猛虎 本常理眞實語 這僧且問如何悟 從來鼻孔大頭垂 不用安排兮自著處所
又頌 : 聞說英雄苦戰爭 四方歧路自難行 而今踏著長安道 始信邦家夂大平
慧林遜頌 : 粥後令教洗鉢盂 初心往往便心麤 直饒到此分明了 已是平生不丈夫
法眞一頌 : 乍入叢林伸一問 趙州指示意何如 不留朕迹誰能辨 粥了令教洗鉢盂
崇勝珙頌 : 乍入叢林兮乞師指示 趙州開口兮喫粥了未 喫粥旣了兮千般富貴 洗鉢盂去兮正好瞌睡
牧庵忠頌 : 粥罷當須洗鉢盂 尋常受用莫相辜 若言悟去知端的 笑殺西來碧眼胡
密庵傑頌：粥了令教洗鉢盂，鐵舡無底要人扶。片帆高挂乘風便，截海須還大丈夫。
無爲子頌：喫粥了洗鉢去，何曾指示曹溪路。謾言隨衆三十年，記得展單忘卻筋。
悅齋居士頌：粥了教伊洗鉢盂，令人還憶楚江鱸。武昌柳色今如許？似得山陰雪夜無。
雲門偃拈：“且道，有指示，無指示？若言有，趙州向伊，道箇什麽；若言無，者僧因甚悟去？”
雪實顯拈：“我不似雲門爲蛇畫足，直言向你道：‘問者如蟲蝕水，荅者偶爾成文。’然雖與麽，瞎卻衲僧眼。作麽生免得此過？諸仁者，要會麽？還爾趙州喫粥未？拈卻者僧喫粥了，雪竇與你拄杖子，歸堂。”
雲峯悅拈：“雲門與麽道，大似爲黃門裁鬚，與蛇盡足。雲峯則不然。這僧伊麽悟去，入地獄如箭射。”
黃龍心擧此話，連擧雲門、雲峯拈，師云：“雲門、翠嵓雖則善能鋤强輔弱，捨富從貧，要且不能安家立國。”乃問僧：“只如上座朝來亦喫粥，亦洗鉢，卽今是迷，是悟？”其僧禮拜起，師喚近前，僧近前：“我有一柄拂子，與你歸去。”
霅溪益拈：“趙州不唯瞎卻者僧眼，直得南北叢林，盡向鉢盂上作活計。當時，幸好箇喫茶去，不會道得。”
又上堂云：“大千都是箇伽藍，說甚江西與嶺南？齋粥二時隨分過，未明，特地爲君參。”乃擧此話云：“趙州老漢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忽若這僧有喫不盡底飯，喫不了底粥，又作麽生洗？然雖如是，諸人也須倂疊教潔淨始得。莫教撞著趙州，被伊惡水澆卻也。可惜許。”“參！”
佛眼遠上堂，擧此話亡：“大衆，山僧今朝喫粥也洗鉢盂，只是不悟。旣是爲善知識，爲什麽，卻不悟？還會麽？豈可喚鍾作甕？終不指鹿爲馬。善人難犯，水銀無假。冷地忽然覷破，管取一時放下。”
又上堂云：“趙州道箇洗鉢去，其僧豁爾知歸，鳥窠吹起布毛，侍者當下得百。爲復是就伊明破？爲復是吐露向伊？亦不是就伊明破，亦不是吐露何伊，大衆會麽？本有之性爲什麽不會？”
長靈卓上堂，擧此話云：“汝等諸人早來人人喫粥，各各洗鉢盂。趙州伊麽道，這僧伊麽省，還會得也未？忽有个衲僧出來道：‘長因送客處，記得別家時。’天寧向伊道，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雲門杲擧此話，連擧雲門、翠嵓拈，師云：“雲門老漢大似阿脩羅王，耗動三有大城諸煩惱海，”隨後喝云：“寐語作什麽？”復云：“翠嵓雖善背手抽全鏃，飜身控角弓。爭奈蹉過雲門何？”
又上堂擧此話云還端的也無雲門云且道有指示至爲甚悟去，’師復云：趙州與這僧，若不得雲門，一生受屈。而今諸方有一種瞎漢，往往盡作洗鉢盂話會了。”
又擧此話云：“諸方拈掇甚多，下注腳亦不小，未曾有一人分明說破。妙喜今日，爲諸人分明說破。喫粥了便洗鉢盂，且道，還曹指示無？黑豆從來好合醬，比丘尼定是師㚲。”
育王諶拈：“者僧喫粥不曾有口，洗鉢不曾有手。有手何不打破，有口何不吐卻？旣不吐卻，又不打破，因甚悟去？”
白雲昞擧此話，連擧雲門、雪竇拈，師云：“雲門、雪竇全提正令，打破羅籠，拂迹成㾗，欲隱彌露。南華道：者僧雖然悟去，只悟得趙州第二扚。具透開眼底衲子，必不雷同。”
心聞賁上堂云喫粥了洗鉢盂去還曾恁麽見得也未喫粥了洗鉢盂去，又見个什麽？要得相應，但拈了見底。只如拈了見，又作麽生？要會麽？
趙州卽今在西堂，眼睛裏勃跳，不覺又從首座耳根裏出，而今又在監院心頭上，遲遲疑疑地。”驀堅起拂子云：“長蘆爲你擒在這裏了也。各請急著眼看，莫敬依舊走失。”
430.趙州因僧辭，乃云：“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莫錯擧。”僧云：“伊麽則不去也。”師云：‘摘楊花，摘楊花。’
南明泉頌：截斷三開過者稀，臨鋒誰解振全威？楊花摘處何人見？風送漫天似雪飛。
保寧勇頌：堂堂好箇丈夫兒，剛被麻胡取次欺。若解奮拳張意氣，世閒何處可容伊？
雲門杲頌：有佛處不得住，生鐵秤鎚被蟲蛀，無佛處急走過，撞著蒿山破竈墮。三千里外莫錯擧，兩箇石人相直語。伊麽則不去也，此語已行徧天下。摘楊花，摘揚花，唵嚤呢噠哩吽㗶咤。
竹庵珪頌：有佛之處不得住，無佛之處急走過。三千里外摘楊花，他日歸來擧似我。
知非子頌：門外千山路，親聞趙州句。有佛急走過，無佛不得住，若遇明眼人，分明擧似去。觀音院彌勒，問著詞不措。
天衣懷上堂擧趙州送僧豎起拂子云 有佛處至摘揚花，”師云：“諸仁者，非但走這僧，腳底皮穿，亦乃啞卻者漢口。口若不啞，爲什麽，逢人莫擧？山僧今日，不惜兩片皮，與你諸人擧放開也。森羅萬像、日月星辰，捏聚也攣攣拳拳，跛跛挈挈。言貴也價直娑婆，言賤也都來不直半分錢。
智海逸上堂，擧此話至莫錯擧#師乃召云：“諸禪德，趙州禪老端居趙國，常懷祀人之憂。這裏卽不然，有佛處信緣住，無佛處隨分過，三千里外逢人，但伊麽擧。雖然如是，須是箇漢始得。”
天童覺拈：“沈空滯寂，犯手傷風，俱未是衲僧去就。直須”莫入人行市，莫坐他牀榻。正不立玄，偏不附物，方能把住、放行，有自由分。”
曹溪明上堂，擧此話云：“灌溪卽不然。有佛處牢把住，無佛處莫空過。牢把住，自己靈光蓋天地，莫空過，莽莽蕩蕩招殃禍，不如劃斷兩頭，直下歸家穩坐。”
白雲演上堂，擧有佛處不得住，師云：“換卻你心肝五藏。”無佛處急走過，師云：“鴈過留聲。”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擧，師云：“出門便錯。”僧云：伊麽則不去也，師云：“種粟卻生豆。”州云：摘楊花，摘楊花，師云：“不覺日又夜，爭教入少年。”
牧庵忠上堂，擧此話，連擧一尊宿云：“有佛處也住些子，無佛處也住些子，”師云：“牧庵卽不然，有佛處也七顚八倒，無佛處也七顚八倒。大衆，且道，伊麽說話，與古人還有親疏也無？若人弁得，許汝七顚八倒。”
松源上堂，擧雲門杲頌，師云：“大慧老人盡力，只道得到者裏。還知香山落處麽？鐵山崩倒，壓銀山，盤走珠兮，珠走盤。密把鴛鴦閑綉出，金鍼終不與人看。”
密庵傑上堂云：“有佛處不得住，陜府鐵牛雙角露。無佛處急走過，南海波斯鼻孔大，三千里外摘楊花，種豆由來生稻麻。”拈拄杖云：“趙州來也。”遂卓一卓。知非子垂問：“
趙州謂行腳僧云：‘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又云：‘汝等諸人但向夜鉢下，端坐十年，若不成佛，斬取老僧頭去。’衆中，或有个明底出來問：‘和尚兩般指示如此，教學人，急走則是，端坐則是？’
且道，如何枝捂。”自代云：“投明須到，不管夜行。”
431.趙州示衆云：“此事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爲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爲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時有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云：“與一切人煩惱。”僧云：“如何免得？”師云：“用免作麽？”
五峯良上堂擧趙州道：“老僧有時將一枝草，至作一枝草用，”師云：“五峯則不然。”拈起拄杖云：“拄杖子有時變作三世諸佛，有時變作拄杖子。拄杖子變作三世諸佛，便乃放光動地，照耀無邊，演說無生，通明自在，廣度有情，俱登正覺。
三世諸佛變作拄杖子，便乃登山涉水，度嶺穿雲，攜个鉢囊，挈个鞋袋，出一禪林，入一僧舍，倚過斷橋，伴歸林下。然先聖伊麽，後聖不伊麽。先聖不伊麽，後聖卻伊麽。伊麽不伊麽，是什麽癡措大？
癡措大二百年，中有一个，放去直教天地驚，收來且向林中坐。阿呵呵！是什麽？咄！”
智海逸上堂擧此話連擧五峯云 我有時將柱杖子作三世諸佛 有時將三世諸佛作拄杖子 師云此二老宿一時熱發亂語狂言，指神話鬼。智海卽不然。有時將文六金身，喚作丈六金身，胸題卍字，項佩圓光，合掌讚嘆云：‘容顏甚奇妙，光明照十方。我昔曾供養，今復還親近。’
有時將柱杖子，喚作柱杖子，不長不短，不直不曲，亦讚嘆云：楖栗出匡頂，萬中無一枝。得來爲至寶，行坐鎭相隨。只如山僧伊麽道，還塞得諸方口麽？”自云：“塞不得。”又云：“爲什麽，塞不得？靑山只解磨今古，流水何曾洗是非？”
智海淸上堂，擧此話云：“智海卽不然。山僧尋常把一枝草，只作一枝草用。把丈六金身，只作丈六金身用。佛是無上正眞，煩惱是衆生業識。諸人，且道，智海與趙州，是同、是別？
若謂是同，趙州恁麽，智海不恁麽，又怎生得成同來？若謂是別，趙州昔日示衆，智海今朝示徒，又怎生得成別去？諸人莫要委悉麽？飮光論劫坐禪，布袋終年落魄。”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432.趙州因僧問：“如何是佛？師云：“殿裏底。”僧云：“殿裏底”是泥龕塑像。”師云：“是”僧云：“如何是佛？”師云：“殿裏底。”保寧勇頌：酸甜滋味本天然，帶葉連枝顆顆圓。南瞻部洲人未識，菴摩蘿果信虛傳。
雪竇寧頌：問佛明明酬殿裏，言思不到妙難陪。而今多少顢頇者，卻肯粧成箇土堆。
悅齋居土頌：見得精明用得麤，尚何雙眼有偏枯？雖然信口無差擇，終不呼郞喚作奴。
433.趙州示衆云：“今夜荅話去，有解問者出來。”時，有僧出，禮拜。師云：“比來拋塼引玉，引得箇擊子。”法眼擧問覺鐵嘴：“先師意作麽生？”覺云：“如國家拜將。”乃問：“甚人去得？”時有人出云：“某甲去得。”云：“爾去不得。”法眼云：“我會也。”
圓悟勤頌：千年田八百主，誰當機辨來處？趙州要荅話，拋塼引墼子。覺老話端倪，如拜將相似。去得去不得，言下分緇素。个裏高於萬仞峯，不動纖毫擒佛祖。崇寧學古所作，荅話去也，或有个出來，只向伊道了。
長慶問覺上座：“這僧才出禮拜，爲甚麽，便收伊爲墼子？”覺云：“適來，那邊亦有人恁麽問。”慶云：“向伊道什麽？”云：“也向伊恁麽道。”
玄覺徵：“什麽處卻成墼子去？叢林中道：‘才出來，便成墼子，’只如每日出入，行住坐臥；不可摠成墼子也。且道，這僧出來具眼，不具眼？”
保壽拈 : 射虎不眞徒勞沒羽 雪竇顯拈刢利漢聞擧便知落處。然雖如此，放過覺鐵嘴。夫宗師語不虛發。出來必是作家，因什麽，拋塼引墼？諸禪德，要識趙州麽？從前汗馬無人見，只要重論蓋大功。
蔣山勤拈：“諸方盡道：‘趙州得逸群之用，’一期閒施設，不妨自在，遮僧要擊節扣關，閃電光中，卒著手腳不辦。覺鐵嘴能近取譬，不墜家聲。法眼有通方鑑，便知落處。敢問旣是宗師，爲什麽，拋塼只引得箇擊子？試參詳看。”
434.趙州示衆云：“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眞佛內裏坐。”
雪竇顯頌：泥佛不度水，神光照天地。立雪如未休，何人不雕僞。金佛不度爐，人來訪紫胡，牌中數个字，淸風何處無？木佛不度大，常思破竈墮，杖子忽擊著，方知辜負我。
智海逸頌：金佛不度爐，德山不喜渠。薛公教作禮，一拜一呼驢。木佛不度火，丹霞怯冷坐，滿爐燒禦寒，院主眉須墮。泥佛不度水，何人見不喜，嘗聞永慶師，般葬長江裏。眞佛肚裏坐，趙州深懊惱，九年住小林，未嘗何人道。泥木與眞金，莊嚴示世人，低頭至擧手，佛祖許同倫。
崑山元頌：金佛不度爐，須知德不孤。移花兼蝶至，買樹帶巢烏。木佛不度火，吾鄕多荔果，每當結實時，嘗新飡數顆。泥佛不度水，大從毫未起，欲成萬仞山，如何一簣止。眞佛內裏坐，咄哉！憨措大，聖主不遺賢，龍門須透過。
雲門杲頌：九十七種妙相，顧陸筆端難狀。趙州眼目精明，覷見心肝五臟。竹庵珪頌：金佛木佛泥佛，度爐度水度火，盡入趙州紅爐，烈焰光中煆過，一聲白雪陽，春萬古無人能和。
知非子頌：木佛從來不度火，寒僧雪夜擁爐坐。若哉！狂直無智人，明朝寺主眉鬚墮。死灰舍利淘不成，一夕眉須依舊生。丹霞乞得天然名，眞兮假兮誰不明？
丹霞淳上堂云：“金佛不度爐，妙相圓明，會也無？泥佛不度水，落落圓音羙復羙。木佛不度火，蕭蕭古殿無關鎖。是須撤手直歸家，莫向半途空懡㦬。諸禪德，具作麽生是歸家底事？”良久云：“還會麽？獨坐枯根石頭上，四溟無浪月輪孤。”
白雲端示衆，擧此話云：“大衆，趙州老子十二劑骨頭，八萬四千毛孔，一時拋向諸人懷裏了也。圓通今日，路見不平，爲古人出氣。”以手拍禪牀云：“須知海嶽歸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
天童覺小參，擧此話，至金佛不度爐，師云：“到者裏有因緣底，有形相底，有名字底，俱立不得。若是眞佛屋裏坐箇，時三世諸佛仰望不及，歷代祖師傳持不得，天下老和尚橫說豎說，說不著。唯是自己深證始得。如人飮水冷暖自知，唯獨自明了，餘人所不見。”
雲門杲上堂，擧此話云：“趙州和尚吐心吐膽，伊麽告報了也。還有知恩報恩者麽？”
竹庵珪上堂，擧此話，呵呵大笑云：“待君心肯日，是我命亨時。”
牧庵忠上堂，擧此話，乃喝一喝云：“是何言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牧庵卽不然。金佛須度爐，木佛須度火，泥佛須度水，眞佛無住處。大衆，還委悉麽？金佛須度爐，直要鎔冶俱盡。木佛須度火，且要灰飛煙滅。泥佛須度水，教他返本還源。眞佛無住處，步步絕行蹤。所以道：‘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諸人十二時中，向什麽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去處，將來涅槃堂中，免見腳忙手亂。其或未然，只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參！”
435.趙州因嚴陽尊者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師云：“放下著。”嚴云：“一物不將來，放下箇什麽？”師云：“伊麽則擔取去。”尊者大悟。
黃龍南頌：一物不將來，肩頭擔不起。言下忽知非，心中無限喜。毒惡旣忘懷，蛇虎爲知己。光陰幾百年？淸風猶未已。
天童覺頌：不防行細輸先手，自覺心麤愧撞頭。局破腰閒斧柯爛，洗淸凡骨共仙遊。
眞淨文頌：移高就下縱威權，解脫門開信可憐。不得空王眞妙訣，動隨聲色被拘牽。
天童覺小參云：“你但常自休歇，不將地水火風相隨行，便常出生死。古人道：第一莫將來，將來不相似。若或將來是須颺卻嚴陽尊者問趙州至擔取去兄弟尋常不要擔將來，便是一箇無事道人。三界中不現身相，本色漢當伊麽去
又小參僧問嚴陽尊者問趙州至放下著，此意如何？”師云：“滿頭堆拶來，通身洗淨去。”僧云：“拈卻根塵，一切空，廓然遍徹，周沙界。”師云：“也無遍地道理。”僧云：“爭奈谷荅響而常虛，珠發光而自照。”師云：“猶是應底時節。”僧云：“如何得恰好相應去？”師云：“劍去遠矣，子方刻舟。”
又小參云：“有時人境俱不奪，平平坦坦，法法見成。人平不語，水平不流，東方來者東方坐，所以嚴陽尊者問趙州、至伊麽則擔取去。豈不是伊麽時節？有時人境兩俱奪，消息盡稜角沒。透頂透底，如珠發光，光還自照。是伊麽周旋，方是衲僧。若不伊麽，十二時中，向什麽處去來？”
佛眼遠上堂擧此話云 好大衆還見得悟處麽盡力放不下，著力擔不起。將謂一物無，元是自家底。見得自家底，心中大歡喜，自茲家業興，一擧九萬里。”
436.趙州訪一庵主，便云：“有麽，有麽？”庵主豎起拳頭。師云：“水淺，不是泊船處，”便去。又訪一庵主，亦云：“有麽，有麽？”庵主亦豎起拳頭。師云：“能縱能奪，能殺能活。”禮拜而去。
崇勝珙頌：問處一般荅處同，如何末後有西東？杜禪不見優玄處，各怪秀能南北宗。
慈受頌：上庵豎起拳頭，趙州左眼半斤。下庵豎起拳頭，趙州右眼八兩。君看陜府鐵牛，何似嘉州大像？若謂摠沒誵訛，露柱燈籠合掌。
育王諶頌：昨日道什麽？曹州狗子如驢大。是汝賺我來，琉璃殿上生靑苔。逢人得笑且開口，從來華頂在天台。
介庵朋頌：趙老聲名蓋九州，誰知庵主更風流？焦塼打著連底凍，赤眼撞卻火柴頭。
知非子頌：麽盡山川人空遇，龍頭鼠尾無窮數。水淺船深歸去來，風雨蕭蕭留不住。又頌：狡猊座高未易側，握手成拳爲極則。五體投地口稱揚可憐一生起不得頌後庵主
本然居士頌：兩个拳頭一个甜，癡兒齦處頗堪憐。若人踏著趙州路，始信壺中別有天。
姜山愛拈：“趙州只見錐頭利。”
雲居舜拈：“趙州當時甚生意氣。雖然如是，要且鼻孔在二庵主手裏。”
上方益拈：“閃得天雷，重遭霹靂。”
蔣山勤拈：“佛祖命脈，列聖鉗鎚。換斗移星，經天緯地。有般漢未出窠窟，只管道舌頭在趙州口裏，殊不知自己性命，己屬他人。若能握向上綱宗，與二庵主相見，便可以定龍蛇別緇素，正好著刀。還知趙州落處麽？切忌顢頇。”
又小參，擧此話云：“且那裏是水淺，不是泊船處？那裏是能縱能奪能殺能活處？有者道：‘趙州先知前庵主不會。所以道不是泊船處，先知後庵主會。所以道能殺能活，’有底道：‘舌頭在趙州口裏，任渠與奪。’如斯見解，摠是邪徒情識卜度，不得眞正宗眼。”
佛眼遠上堂擧此話云 庵主一般豎起拳頭趙州何故肯一个，不肯一个？且道，得失在什麽處？趙州自起自倒，勘破多少阿師，庵主坐斷要津，過了幾多寒暑？要識趙州麽？”
拍禪牀右角云：“識取趙州。要識二庵主麽？”拍禪牀左角云：“識取庵主還。有人點檢得失處出麽？”良久云：“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育王諶拈：“趙州雖具照破四天下眼，要且被庵主謾過一生。”
437.趙州示衆云：“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地爐頭，有一轉無賓主話，直至而今，未曾有人擧著。”
心聞賁頌：蒙頭不覺齁齁暖，開眼從教焰焰紅。莫謂平常便無事，須防豆爆冷灰中。
蔣山元上堂，擧此話云：“叵耐趙州欺謾古今。者箇又是甚麽椀躂丘？而今須教趙州，對衆擧卻。天峯有拄杖，若將下，一頭點著，生者須死。今日事便同空劫已前，若將上，一頭點著，已往卻來威音王佛外事，卽在目前。”
遂拈拄杖云：“與我點趙州來。”於空便點，師乃呵呵大笑云：“相隨來也。且立此閒。你當時將無賓主話謾人，而今速須擧卻。喚著速應，教擧便擧。”乃高聲喚“趙州，這漢！”
卓拄杖一下云：“擧無賓主話來。”又卓一下云：“正是椀躂丘。有什麽長處，你雖擧了，當時不合謾人。仍須五體投地，拜謝大衆。”
遂攛下拄杖，云：“忽有人出來道：‘天峯，莫弄遮鬼眼睛。閻老子鐵棒打你有日。’且道，天峯如何？但得爲人心已徹，粉骨糜身也是閑。”
知非子垂問：“趙州無賓主話，作生擧則是？紹紀云：禾山解打鼓。中白云：‘賺擧了也。’”自代云：“分明記取。”
438.趙州因僧問：“久響趙州石橋，到來只見略彴。”師云：汝只見略彴不見石橋僧云如何是石橋師云度驢，度馬。”僧云：“如何是略彴？”師云：“箇箇度人。”
智門祚頌：趙州石橋本無星，水急游魚不易停。橋上只觀驢馬迹，誰人敢向御街行？
雪竇顯頌：孤危不立道、方高，入海還須釣巨鼇。堪笑同時灌溪老，解云劈箭亦徒勞。
霅溪益頌：長鯨已壓浪頭飛，跛鼈橋邊尚輾泥。度馬度驢誰會得？緣楊影裏路東西。
雲居錫徵：“趙州爲當扶石橋，扶略彴？”
439.趙州嘗與侍者文遠論議，鬪劣不鬪勝。勝者輸餬飯，遠云：“請和尚立義。”師云：“我似一頭驢。”遠云：“我似驢紂。”師云：“我似驢糞。”遠云：“我似糞中蟲。”師云：“你在裏，許作什麽？”遠云：“過夏。”師云：“把將餠子來。”
上方益頌：南是高山北是溪，兩歧奔走盡輸機。虜庭路迥休深入，跨卻驢兒卽便歸。
五祖戒拈：“禍不單行。”
琅瑘覺拈：“趙州、文遠，也是蕭何置律。”
海印信上堂，擧此話云：“趙州、文遠，大似紀信詐降。”
天童覺拈：“高高標不出，低低望不及。眼自爭先得，籌因打劫贏。”
徑山杲上堂擧此話云文遠在驢糞中過夏面赤不如語直。趙州貪他小利，贏得个餬餠，檢點將來，也是普州人送賊。且道，畢竟如何？”良久云：“鵝王擇乳，素非鴨類。”
白雲昞拈：“無星秤子誰人能辨？若也辨得，可以摧魔破執，漡惑除疑。若辨不得，從教千古萬古黑漫漫，塡溝塞壑，無人會。”
本然居士拈：“父强子弱，父弱子强。且道，是趙州倚勢欺人？是文遠灼然義墮？若辨得出，許你有喫菓子分此本輸菓子
440.趙州訪道吾，吾見來，著豹皮裩，把吉撩棒，任三門前等侯，纔見師來，便高聲唱“喏！”而立。師云：“小心祗侯著。”吾又唱“喏”一聲而去。
雲門杲頌：有禮有樂，有唱有酬。人平不語，水平不流。竹庵珪頌：稽首兩足尊，瞻仰不蹔捨。眉閒白毫光，照耀大千界。
翠嵓芝拈：“有人見得此二人落處，不妨具眼；若不知落處，未具眼在。乃擊禪牀一下云：“若也不會，打與三百。”
竹庵珪拈：“若無閫老子，誰人奈你何？”
441.趙州因僧辭，乃問：“甚處去？”僧云：“閩中去。”師云：“我聞彼中軍馬隘鬧，直須迴避始得。”僧云：“向甚處迴避卽得？”師云：“恰好。”
智海逸頌：聞說閩中馬去多，丁寧遊子避干戈。臨歧指箇藏身處，無限雄師不奈何。
蔣山泉頌：七閩歸路日爭鋒，迴避須教不見蹤。恰好藏身何處是，靑山雲外萬千重。
442.趙州因僧問：“夜升兜率，晝降閻浮，其中摩尼珠，爲什麽不現？”師云：“道什麽？”僧再擧，師云：“毘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靈源淸擧此話云：“趙州老漢若無後語，未免奔馳。大平卽不然，纔見道：‘夜升兜率，晝降閻浮，其中摩尼珠，爲什麽不現？’連聲便打，教他痛後，返思管取光明璨爛。”擊禪牀。
443.趙州挾起火，示僧云：“會麽？”
僧云：“不會。”師云：“你不得喚作火老僧道了也一本師敲火問僧云老僧喚作火汝喚作甚麽僧無對師云不識玄旨徒勞念靜法燈別云我不如汝
無爲子頌：我喚作火，汝則不可。已道了也，喚作什麽？
黃龍淸上堂，擧此話云：趙州老漢著什麽來由？從教遍界騰紅焰嬴得渾身冷似冰
竹庵珪上堂擧趙州云：“今日開爐，說些箇火爐頭禪。”遂夾起火云：“我喚作火，你不得喚作火，且喚作什麽？”師云：“衆中禪和子聞得，便道：‘趙州老漢殺人不眨眼。’且道，趙州曾殺得什麽人來？
又有底道：‘趙州老婆心切。’趙州平生硬似鐵，說什麽老婆？又有道：‘趙州平生有此機，飢則喫蒸餠。’又有道：‘趙州正是金剛圈栗棘蓬，’有什麽交涉？
又有道：‘趙州赤心片片，’若伊麽見解，只是个社撰禪和。大衆，且道，許多見解摠不契老禪，畢竟如何？老禪道：‘我喚作火，你不得喚作火。’且道，喚作什麽？道道。欲得不招無閒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以拂子，擊禪牀。
寒嵓升上堂，擧此話云：“冷灰裏豆爆，燒著你諸人腳指了也。因甚不知痛處？卻去火筯上，打成兩橛，舌頭上，錯了一拍。雖然如是，你而今，喚作什麽卽得？火爐頭禪，難說難說。”
444.趙州路次，見一婆子問：“和尚住在什麽處？”師云：“趙州東院西。”師擧問僧：“你道，使那个西字？”一僧云：“東西字。”一僧云：“依棲字。”師云：“汝摠作鹽鐵判官。”僧云：和尚爲什麽伊麽道師云爲汝摠識字
知非子頌：不見妙峯師子吼，多小狂獹逐塊走。問來竟對西與棲，可憐箇箇隨人口。
悅齋居士頌：識字人家住小溪，出門不解問東西。有人來問西棲字，背手搥胸一味啼。法燈別兩僧云：“已知去處。” 開先暹別云：“和尚將謂別人不識。”
445.趙州路上見一幢子無一截僧問幢丁一截入地去也，上天去也？”師云：“也不上天，也不入地。”僧云：“向什麽處去？”師云：“撲落也。”
霅溪益頌：幢子多年無一截，任他日炙與風吹。也知撲落非他物，草裏分明擧似伊。
知非子頌：幢子截大道邊，不入地不上天。眞際開示直截根源，知幾百年封苔鎖煙？
446.趙州因僧來參，適値以衲衣，蓋頭而坐。僧便退。師云：“闍梨，莫道老僧不祗對。”
慈受上堂，擧此話，連擧僧問法眼：“請和尚廣開方便，與學人入路。”眼遂拍手一下，師云：“諸人要會二尊宿意麽？比如淨掃洒一條路，送人到家，只是人不肯移腳，忽然移腳時如何？慈受叟與你提甁挈鉢。”
447.趙州一日在東司上，見文遠過，遂喚云：“文遠！”遠應喏。師云：“東司上，不可與你說佛法。”
雲門杲頌：趙州有密語，文遠不覆藏。演出大藏教，功德實難量。
竹庵珪頌：老僧正在東司上，不將佛法爲人說。一般屎臭栴檀香，父子之機俱漏泄。
448.趙州一日從殿上過，乃喚侍者一聲。侍者應喏。師云好一殿功德侍者無對 蔣山泉代云 和尚也須禮拜始得
雲門杲頌：好一殿功德，摠是過去佛。百福相嚴身，不使栴檀刻。日日香煙夜夜燈，看來當甚乾蘿蔔。
竹庵珪頌：殿上喚來先應喏，不知業識大茫茫。雖然功德已成就，爭奈當初不放光。
449.趙州因侍者報云：“大王來也。”師云：“萬福大王。”侍者云：“未到在。”師云：“又道來也。”
黃龍南上堂擧此話云 頭頭漏洩罕遇仙陁歸宗道侍者秪解報客，爭知身在帝鄕？趙州入草求人，不覺渾身泥水。”
慈受上堂，擧此話云：“看他古人，見地明白受用處不妨省力學者麤心多是對面蹉過云云
450.趙州訪臨濟，才洗腳，濟便下來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正値老僧洗腳。”濟近前側聽。師云：“會則便會啗啄作麽濟拂袖便行師云 三十年行腳今日爲人錯下注腳。”
雲門杲頌：一人眼似鼓搥，一人頭如木杓，兩个老不識著，至今無處安著。
竹庵珪頌：洗腳處更不安排，側聆時非是啗啄。趙州、林際二老人，相見何曾下注腳？
保寧秀擧此話，連擧老宿云：“當斷不斷，返招其亂，”拈云：“衆中商量道：‘趙州不識林際作賊，卻爲他下注腳。林際當時，作聽勢，何不擗耳便掌？’與麽商量，何曾夢見趙州，識得林際？然兩箇盡是老賊，須知一箇好手。棲賢問你，諸人且道，那个是好手？具眼者辨取。”
慈受上堂，擧此話連擧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州云 牀腳是。”僧云：“莫祗者个是否？”州云：“是卽脫取去。”師笑云：“好諸人者，看他古人相見。一言半句、一箚一錐，直是千聖，也摸索他不著。
不見道？‘須參活句，不參死句。若向活句下薦得，可與祖佛爲師，死句下薦得，自救不了。’翻來覆去，只是者一句子敢問大衆畢竟作麽生會 師良久云 嶺上寒梅溪上柳，一番春色一番新。”
松源上堂，擧此話云：“半雨半晴，桃紅李白。點著便行，不勞啗啄，那箇是他錯下注腳處？試道看。”
451.趙州到投子處，齋時，投子過餬餠與師。師不接，亦不顧。投子令沙彌，度與師。師接得，起禮沙彌三禮，投子亦不顧。
大覺璉頌：滿滿彎弧射趙州，鐵關深掩不昂頭。楚師退後開旗鼓，壁壘千重豈易收。
452.趙州一日共文遠行次，忽指面前地云：“者裏好造个巡鋪子。”遠便近前，展兩手云：“把將公驗來。”師與一掌，遠云：“公驗分明過。”
雲門杲頌：一正一邪，一倒一起。文遠、趙州，靴裏動指。
竹庵珪頌：天子居鬧市裏，老僧在百草頭。擺手御街來往，不怕巡火所由。
453.趙州問婆子：“什麽處去。”婆云：“偸趙州筍去。”師云：“忽遇趙州，又作麽生？”婆子便與一掌。師便休去。海印信頌：彎弓直射勢難當，陷虎之機理頗長。雖是貪他一斗米，誰知損卻半年糧？
霅溪益頌：幾年坐斷臺山路，看盡行人走南北？無端撞入趙州關，偸得筍兮不成竹。君不見？卞和氏，雖得一場榮，刖卻一雙足。
翠嵓宗頌：一路雄兵犯界河，煙塵塞路絕人過。安邦賴有張良在，畫角城頭唱楚歌。
無盡居士頌：趙州挨拶老婆時，迦葉、難陁盡皺眉。卻被老婆轟一掌，都緣多事落便宜。
雪竇顯拈：“好掌更下兩掌，也無勘處。”
法眞一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雪竇伊麽道。且道，是趙州分上？婆子分上？試子細點檢看。”
白雲演上堂，擧此話云：“趙州休去，不知衆中作麽生？商量？白雲也要露个消息，貴要衆人共知。婆子雖行正令，一生不了，趙州被打兩掌，咬斷牙關。婆子可謂去路，一身輕似葉，趙州高名，千古重如山。”
慈受上堂，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無勘婆子處？無勘趙州處？慧林今日，因齋慶讚，爲諸人點破。婆子無心偸筍，惡聲已播叢林；趙州有失閞防，鬧裏遭他毒手。然雖如是，落便宜，是得便宜。”
育王諶拈：“趙州可謂近水樓臺，偏占月，者婆子向陽花木，易爲春。點檢將來，正在西湖三月裏。”
454.趙州一日，在佛殿上，見文遠禮佛，以拄杖，打一下。遠云：“禮佛，也是好事。”師云：“好事不如無。”
雲門杲頌：文遠修行不落空，時時瞻禮紫金容。趙州拄杖雖然短，腦後圓光又一重。
竹庵珪頌：平生侍奉老師，全無些子氣息。佛法妙性天機，一字教他不得。
慈航朴上堂，擧此話，召大衆云：“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趙州是卽也是，要且腳跟下，一條線子在。便饒坐斷毘盧頂，不稟釋迦文，也秪知步步登高，未肯從空放下。
若是个變通底，因行掉臂，借路經過，於建化門中，隨處施展，上與十方諸佛，同一慈心，下與一切衆生，同一悲仰，以至一瞻一禮，一稱一讚，聞者、見者罔不加敬。
是以山僧今日，見諸人禮拜，不獨不學趙州麤心拍盲，更能以手加額，隨喜讚嘆。敢問大衆，且道，育王與趙州用處，若爲優劣，與麽體悉得去，當知能禮、所禮性空，心佛衆生無別。其或未然，育王更向汝道。到頭珠有水，未免線因鍼。”
455.趙州一日，在方丈內，聞沙彌喝參，師向侍者云：“教伊去。”侍者才教去，沙彌便珍重，師向傍僧云：“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
慈受頌：趙州門戶都無關鎖，侍者麤心當頭蹉過。靈利沙彌珍重便行。師復云：“者裏下一轉語。有麽？”良久，無人應。師云：“夜深，歸堂向火。”
雲門杲頌：瑟瑟風松，蕭蕭雨檜。師子咬人，韓獹逐塊。竹庵珪頌：得入門在門外，說向人人不會。更高聲：“我耳背。”
雲居錫云：“什麽處是沙彌入門，侍者在門外？這裏會得，便見趙州。”
456.趙州因見諸方異解，頌云：“趙州南、石橋北，觀音院裏有彌勒。祖師遺下一隻履，直至如今覓不得。”
知非子頌：石橋北岸趙州南，當來彌勒住觀音。手攜隻履流沙去，態耳山開無處尋。
457.趙州因有一婆子，施財，請轉大藏經。師下禪牀，選一帀云：“轉藏已畢。”人回擧似婆子，婆云：“比來，請轉一藏如何和尚只轉半藏有本投子
崇勝珙頌：水滿長江雲滿山，老婆要踏趙州關。當時遶座回傳示，一藏翻成半藏難。透浪隻鱗穿禹穴，沿波群鷺踐沙灘。而今大有如君者，往往將經客易看。
慈受頌：走下禪牀行一轉，看了如來五千卷。婆子年高眼尚明，夜深月下穿鍼線。
玄覺徵：“什麽處是欠半藏處？且道，那婆具什麽眼，便伊麽道？”
大洪恩拈：“女人家到了，秖會老婆禪，恰道得一半，殊不知大隨請轉一藏卻轉兩藏具看經眼底辨看此錄大隨
開元琦上堂擧至投子遶繩牀三帀云 轉藏已了人迴擧似婆子，婆子云：“比來請和尚轉一藏，和尚爲什麽卻轉兩藏？”師云：“投子老人窮寒大殺。何得貴買賤賣？
藏經也不俵，與衆僧致得千古之下，挂人唇吻，這箇婆子轉藏，其因其果無際無涯。山僧恁麽道，諸人還會麽？三十年後，有人說破。”擊繩牀下座。
雲門杲秉拂，擧此話云：“衆中商量道：‘如何是那半藏？’或云：‘再遶一帀，’或彈指一下，或咳嗽一聲，或喝一喝，或拍一拍。伊麽見解秪是不識羞。若是那半藏，莫道趙州更遶一帀。
直饒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只得半藏。設使更遶須彌山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假饒天下老和尚亦如是，遶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也只得半藏。
設使山河大地、森羅萬像，若草，若木，各具廣長舌相，異口同音，從今日轉到盡未來際，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諸人要識婆子麽？”良久云：“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鍼度與人，”
竹庵珪小參，擧此話云：“大衆，你看有伊麽看經僧，有與麽看經檀越。投子下禪牀，轉一帀，看一藏已是過當，爭奈婆婆道：‘只轉得半藏。’大衆，誵訛在什麽處？
山僧道，投子未下禪牀，婆婆先看半藏。直饒投子先行，終被婆婆趕上，只要本分看經，不得別呈伎倆。任是釋迦老子，須喫婆婆拄杖。”復以拄杖，卓一卓云：“珍重。”
458.趙州初參投子至桐城縣見投子便問 莫是投子庵主麽？”子云：“茶鹽錢布施我來。”師先去庵內，子後攜油缾歸。師便問：“久嚮投子，到來，秪見个賣油翁。”子云：“你祗識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師云：“如何是投子？”子提起油缾云：“油，油。”師無語，子休去。
法眞一拈：“大小趙州向油甁裏折倒。當時見投子提油甁云：‘油油，’但向道：‘見面，不如聞名，’秪者投子，放過趙州，也好與一狀領過。”
459.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玄旨？”師云：“壁上挂錢財。”
投子靑頌：輕輕人問玄中事，便吐肝腸說與他。木人暗皺雙眉處石女多言爭奈何此錄僧問大陽豎和尚
無爲子頌：玄旨玄旨，壁上錢財挂。起家門幸自平安，白日招神引鬼。
無盡居土頌：玄旨分明示學人，錢財壁上挂金銀。連珠六貼三千貫，不濟飢寒不濟貧。
460.趙州將遊五臺山次，有大德作偈留云：“何處靑山不道場，何須策杖禮淸涼。雲中縱有金毛現，正眼觀時非吉祥。”師乃問：“作麽生是正眼？”大德無對。
法眼代云：“請上座領某田卑情。”同安顯代云：“是上座眼。”琅瑘覺拈：“啼得血流，無用處。”
461.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年盡，不燒錢。”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天童今日，不免爲諸人劈扸去也。老老大大宗師出語，元無碑記。卻云：年盡不燒錢。討甚祖師西來意？磨洗絕瑕疵，咀嚼勿滋味。冷地看來，伎倆無。趙州古佛較些子。
作麽生是趙州較此子處？豈不見道？‘不習禪，不論議。鋪个破蓆曰裏睡。想料上方兜率天，也無如此日炙背。’忽有箇漢出來云：‘我也伊麽睡得麽？’但何他道，只恐未曾夢見。”
462.趙州因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以兩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問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不取於相，見於不動去？”法眼云：“日出東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
崑山元頌：要知物物不遷，前春去歲今年，旣不將今作古，焉肯名地爲天？釋迦權指黃葉，仲尼徒嗟逝川。無謂先德隱沒。適間親見南泉。咄！
佛鑑勤示衆，擧此話云：“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嶽，本來常靜，江河競注，元自不流。’如或未然，不免更爲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徧？
金烏飛、玉免走，才方出海門，又落靑山後。江河波渺渺，淮濟浪悠悠，直入滄溟盡夜流。”遂高聲云：“諸禪德，還見如如不動麽？”
463.趙州一日齋次，有一婆子，入堂指云：“遮一堂僧，盡是婆婆生得復指趙州云 唯有大底孩兒五逆不孝。”師瞪目視之，婆便出去。
松源上堂，擧此話云：“一人打氈拍板，一人吹無孔笛。梵音淸雅，令人樂聞。且道，是什麽曲調？洞庭山腳大湖心。”
464.趙州問僧：“向甚處去？”僧云：“摘茶去。”師云：“閑。”
雲蓋智頌：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腳。飜身筋斗，孤雲野鶴。阿呵呵！
465.趙州聞俗行者勘僧云：“我有十貫錢，若有人下得一轉語，卽捨此錢。”前後有人下語，竝不契，師遂往行者家，行者云：“若下得一轉語，卽捨其錢。”師戴笠子便行。
琅瑘覺拈：“主帝求仙，不得仙，王喬端坐卻昇天。”
466.趙州見趙王入院，不起以手自拍膝云：“會麽？”王曰：“不會。”師曰：“自少出家，今已老，見人無力下禪牀。”
佛眼遠上堂，擧此話，連擧騰騰和尚仰視則天曰：“會麽？”天曰：“不會。”騰騰曰：“山僧持不語戒，”
忠國師見肅宗帝，以手指頭帽子曰：“會麽？”帝曰：“不會。”國師曰：“天寒，莫怪不下帽子。”師云：“大衆明得三人意旨麽？
譬如寶舟到岸，獲大富，而濟有餘。玉戶抽關，升于堂而入乎室，猶在門外，無奈不入之何。困守孤貧，豈是珠寶之咎？還會麽？示和刖足，”歸堂。
467.趙州因僧問：“如何是不錯路？”師云：“識心見性，是不錯路。”
雲門杲上堂，擧此話云：“棒打石人頭，嚗嚗論實事。不用作禪會，不用作道會，若要不錯路，須是識心見性始得。且那箇是識底心，那个是見底性？有般底聞伊麽道，便道：‘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伊麽見解，正是鄭州出曹門。”
468.趙州示衆云：“未有世界時，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僧問：“如何是此性？”師云：“四大、五蘊。”僧云：‘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師云：“五蘊、四大。”法眼拈：“是一个，兩个？是壞，不壞？且作麽生會？試斷看。”
圜悟勤拈：“千尺寒潭徹底淸。”
雲門杲云：“軍營裏天王。”
469.趙州因僧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鎭長靈時，如何？”師云：“今朝又風起。”
雲門杲頌：今朝又風起，鬧處莫插嘴。觸著閻羅王，帶累陰司鬼。
470.趙州因僧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云：“無路是趙州。”
雲門杲頌：無路是趙州，老將足機籌。關南幷塞北，當下一時收。
471.趙州因僧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云：“老僧口管看。”
雪竇顯拈：“看則不無，爭則不得。且道，扶者僧，扶趙州？”
472.趙州因僧問：“道人相見時，如何？”師云：“呈漆器。”
雪竇顯拈：“諸禪德，還有識得趙州底麽？出來，相共商量。若未能辨明，大好從頭擧，與你點破。四九三十六。收。”
育王諶拈：“月中尋不得，海上舊留名，也須是趙州老人。若向者裏見得，老僧未陞此座時，已呈似諸人了也。還曾向鉢盂匙筯裏，咬嚼得破也未？直饒咬嚼得破，未免淸平過水。”
473.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欄中失卻牛。”
圜照頌：欄中失卻牛，有問卽有酬。更若求玄妙，猢猻築氣毬。
474.趙州因僧問：“庭前柏樹子，還有佛性也無？”師云：“有。”僧云：“幾時成佛？”師云：“待虛空落地。”僧云：“虛空幾時落地？”師云：“待柏樹子成佛。”
蔣山元上堂，擧此話，乃拈拄杖云：“若有人問龍華：‘拄杖子解成佛也無？’向你道：‘待虛空落地。’問‘虛空幾時落地？’向伊道：‘卽今落地。’”卓柱杖一下。
雲門杲法語擧此話云，“看此話。不得作柏樹子不成佛想，虛空不落地想，畢竟如何？虛空落地時，柏樹子成佛，柏樹子成佛時，虛空落地，定也，思之。”
475.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版齒生毛。”
投子靑頌：九年小室自虛淹，爭似當頭一句傳？版齒生毛猶可事，石人踏破謝家船。
476.趙州因僧問：“如何是道？”師云：“牆外底。”僧云：“學人不問者个道。”師云：“你問什麽道？”僧云：“大道。”師云：“大道通長安。”
大覺璉頌：問道師言牆外底，區區來往盡相宜。於中未薦重求旨，直到長安沒可之。
投子靑頌：知道還他潦倒翁，親言相指自忽悤。關山路遠重須去，一徑長途君任通。
蔣山泉頌：趙州眞古佛，叢林只一个。大道通長安，車馬喧喧過。南北遊人火急歸，莫教空踏草鞋破。
松源頌：大道透長安，言端亦語端。臘盡雪消去，春來依舊寒。
悅齋居士頌：些子機關在舌頭，逢人點著出如流。從來淺水無魚鼈，空使漁人下釣鉤。
承天照覺上堂，擧此話云：“只如趙州伊麽指示，大道爲當是及耶，不及耶？”良久云：“弄潮，須是弄潮人。”
477.趙州上堂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樂普在衆扣齒。雲居云：“何必？”師云：“今日大有人喪身失命。”時有僧云：“請和尚擧。”師便擧前話，僧指傍僧云：“者僧作伊麽語話。”師休去。
法眞一拈：“者箇幾漢如臨大陣，矢在絃上，不能發得，唯拋瓦礫。見伊上堂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便好掀倒禪牀，喝散大衆，豈不是大丈夫漢？旣摠不能趙州休去，好與一狀領過。”
478.趙州因僧問：“與麽來時如何？”師云：“接。”僧云：“不伊麽來時如何？”師云：“接。”僧云：“伊麽來從師接，不伊麽來，爲什麽亦接？”師云：“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智海逸頌：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信得及，爲君列在下風立。
育王諶拈：“趙州一等接客，未後也不免撐門拄戶。或有問育王：‘伊麽來從師接，不與麽來，爲什麽亦接？’向他道：‘育王門下無第二頭安排。’”
479.趙州問僧：“甚處來？”僧云：“雪峯來。”師云：“雪峯近日，有何言句？”僧云：“雪峯道：‘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汝等諸人向什處屙？’”師云：“上座若去，爲我寄个鍬子。”
智海逸頌 : 南望雪峯猶萬里北遊未踏趙州關賺他一隻破鍬子，二百餘年去不還。
蔣山泉頌：石橋一路滑如苔，閩嶺風高凍不開。相見盡言遊歷去：幾人曾到雪峯來？
雲門杲頌：途路波咤數十州，傳言送語當風流。不知腳下泥生剌，踏著錐人腳指頭。
竹庵珪頌：大地是眼何處屙？天下不奈雪老何。趙州寄箇鍬子去，方得此話圓堶堶。
心聞賁頌：柳帶搖風日正長，酴醾落盡已無香。小園尚有芳樽在，斷送春愁入醉鄕。
保福展拈：“南有雪峯，北有趙州。”
雪竇顯拈：“者僧旣不從雪峯來，可惜趙州鍬子。”
琅瑘覺拈：“衆中有云：‘寄鍬去，埋卻趙州。若道寄鉢盂去，便道盛粥飯。’用狂解夢見，作麽商量？不是僧瑤手，謾說學丹靑。”
空叟和尚擧此話云：“若向這裏轉得身，吐得氣，只認得驢鞍橋。五十年前、三十年後，明眼衲僧一場漏逗。”
480.趙州示衆云：“不得閑過，念佛念法。”僧便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念？”師云：“念者是誰？”僧云：“無伴。”師叱云：“這驢！”
雲門杲擧此話云：“這僧雖然無伴，成群作隊，聒擾殺人。趙州雖好一頭驢，只是不會喫草。”
481.趙州因秀才辭云：“久在此閒，聒撓和尚，無可爲報。待作一頭驢，來報荅和尚。”師云：“教老僧爭得鞍？”才無語。
淨嚴遂擧此話云：“秀才當時但作驢叫，”因成頌曰：作驢報荅爭得鞍？當時便好作驢叫。若能解向異中行，免使趙州添草料。
482.趙州因僧問：“澄澄絕點時如何？”師云：“猶是客作漢。”
密庵傑擧此話云：“這僧置箇問端，不妨嶮峻，爭奈趙州有起膏肓底手叚？雖然如是，摠落在天童手裏。畢竟如何？”喝一喝。
483.趙州因僧問：“如何是毘盧頂相？”師云：“老僧自少出家，不曾眼花。”
應庵華拈：“大小趙州語上偏枯。若有問天童：‘如何是毘盧頂相？’只對佗道：‘大底大，小底小。’”
密庵傑擧此話，連擧應庵拈，師云：“若向趙州語下見得，坐殺天下衲僧；若向天童語下見得，走殺天下衲僧。忽有問華藏：‘如何是毘盧頂相？’只對佗道：‘碌塼。’”
484.趙州因僧問：“如何是出來底人？”師云：“諸佛菩薩。”
徑山杲擧此話云：“大小趙州元來膽小，或有人問徑山：‘如何是出來底人？’向佗道：泥猪、疥狗。佗若道：‘徑山舌頭得恁麽自在。’‘我也知你是箇漆桶。’”
485.趙州問僧：“曾看法華經麽？”僧云：“看來。”師云：“衲衣在空閑假名，阿練若誑惑世閒人。你作麽生會？”其僧擬禮拜。師云：“你披衲衣來麽？”僧云：“披來。”師云：“莫惑我。”僧云：“如何得不惑去？”師云：“莫取我語。”
雪竇顯拈：“大小趙州龍頭蛇尾。諸人若能辨得，便乃識破趙州。如或不明，个个高擁衲衣，莫惑翠峯好。”
486.趙州到黃蘖，蘖見來，便閉郤方丈門。師乃於法堂上叫：“救火，救火！”蘖開門捉住云：“道道。”師云：“賊過後張弓。”
保福展拈：“黃蘖有頭無尾，趙州有尾無頭。”
五祖戒拈 : 黃蘖只會買賤不會賣貴趙州因禍致福
雪竇顯拈：“直是好笑。笑須三十年。忽有箇衲僧問雪竇：‘笑箇什麽？’‘笑賊過後張弓。’”
487.趙州臨順世時，令僧馳拂子，傳語趙王云：“此是老僧一生用不盡底。”
保寧勇頌：一生受用應無盡，這个都來有幾莖？分信趙王千古在，任佗南北競頭爭。
又上堂，擧此話云：“趙州一生用不盡底，終不錯分付人。雖然不錯分付人，爭奈趙王提不起？”乃拈拄杖云：“此是保寧一生用不盡底K不如未死已前，兩手平等分付與諸人。”
擲下拄杖拍手云：“阿喇喇！三十年後，莫教失卻。”
蔣山泉代大王云：“和尚莫將常往物，作自己用。”上方益代：“慚愧，慚愧。”
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二
拈頌第十卷第二幅我不依 眼照四 養子之天童覺頌 潙山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