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拈頌集

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七

碧雲 2024. 2. 21. 05:35

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七

達磨第十世澧州龍潭崇信禪師嗣法
朗州德山宣鑑禪師。
達磨第十世趙州東院從諗禪師嗣法
杭州多福和尚。
達磨第十世湖南長沙景岑禪師嗣法
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
達磨第十世潭州雲嵓曇晟禪師嗣法
筠州洞山良价禪師。

664.朗州德山宣鑑禪師初到龍潭問:“久嚮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顯。”潭云:“子親到龍潭。”師作禮而退。保寧勇頌浩渺深沈納衆流,謾持香餌擲金鉤。風雲合帀雷霆動,應訝龍王不出頭。
心聞賁頌:血盆似口劍如牙,竭世樞機未足誇。親到龍潭龍不見,這回失卻眼前花。
雪竇顯拈:“將錯就錯。”又云:“大小德山。” 
翠嵓悅擧此話云:“大小德山向齏甕裏淹殺。”僧云:“和尚作麽生?”師云:“汝還識龍潭老漢麽?”僧擬議,師以拂子驀口摵。
黃龍心擧此話,連擧雪竇拈師云:“雪竇與麽道,不知德山將錯就錯?不知龍潭將錯就錯?識休咎底衲僧,必知去處,未過開者,亦宜辨白。還相委悉麽?縱饒栽種得,不是棟梁材。”
白雲演上堂擧此話云:“龍潭老人可謂騎賊馬趕賊。”

665.德山在龍潭,入室夜深,潭曰:“子且下去。”師珍重,揭簾而出,見外面黑,卻回曰:“和尚,外面黑。”潭點紙燭度與,師纔接,潭便吹滅,師不覺失聲曰:“我自今已後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
至明曰潭升堂云 个中有个漢 牙如釗樹 口似血盆 一棒打不回頭他時 向狐峯頂上立 吾道在師遂取疏鈔 於法堂前捋一炬火提起云 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大虛竭世福機似一滴投於巨壑捋疏鈔便燒 於是禮辭師曾講金剛經
海印信頌:因邪打正義非深,坐斷千差迥莫尋。滅燭突然開鐵眼,大千沙界摠平沈。
淨嚴遂頌:明暗相形事渺茫,誰知腦後逬神光?都來劃斷千差路南北東西達本鄕 此頌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已上 又頌 義天教海縱窮通,一瞖才生花滿空。寶釰直揮凡聖斷百川萬沠盡朝宗此頌窮諸玄辯已下 
東林摠頌:明暗分時先定動,火光滅處見來由。龍潭截斷辭源後,佛祖高峯罵未休。
保寧勇頌:一條瀑布嵓前落,半夜金烏掌上明。大口開來添意氣,與誰天下共橫行。
霅溪益頌:一陣旋風霧靄開,千峯突出碧崔嵬。驚猿怨鶴拋來久,半夜山前喚得迴。
佛眼遠頌:黃金爲骨玉爲稜,莫把他家此日尋。多少從來悟心匠,盡將底事繼威音。
咦心聞賁頌:牛斗明邊劍氣橫,張華一見膽魂驚。乘時躍入池中去,波面空餘霹靂聲。
寒嵓升普說擧此話至將疏鈔便燒師云且道有个什麽事?到這裏,直是自信也信不及,自肯也肯不去。更著得思量麽?著得擬議麽?著得㨂擇麽?著得取捨麽?著得玄談麽?著得妙義麽?
我而今與你引个比喩。比如一顆通紅熱鐵丸相似,若是个不懼生死底,直下一口呑卻,呑卻後如何?呑卻後可謂之遍體淸涼,不唯是遍體淸涼又燒卻你舌頭上骨云云 

666.德山到潙山,挾複子於法堂上,從西過東邊,從東過西邊顧視云 無無便出 雪竇著語云 勘破了也 
師至門首卻云:‘也不得草草。’便具威儀,再入相見,潙山坐次師提起坐具云:“和尚!”潙山擬取拂子,師便喝,拂袖而去 雪竇云 勘破了也 
潙山至晩問首座適來新到在什麽處?”座云:“當時,背卻法堂,著草鞋,便出去也。”潙山云:“此子已後,向孤峯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 雪竇云 雪上加霜 
雪竇顯頌:一勘破二勘破,雪上加霜曾險墮。飛騎將軍入虜庭,再得完全能幾个?急走過不放過,孤峯頂上草裏坐咄 
大覺璉頌:插天雲棧勢巍巍,來往何人敢正窺?英膽再迴摩壘處,陣頭才動卻收旗。
海印信頌 : 虎穴林深人不到到者還須是獵人老虎腄驚方擧目,瞥然跳出獲全身。
霅溪益頌:偸營斫寨入中營,應是機謀已十分。袖裏金槌猶未動,山前飛騎去紛紛。
圜悟勤頌:大用不拘,今古楷模。倒拈蝎尾,平捋虎鬚。若非深辨端倪,何以坐觀成敗?俊處穎脫囊錐,高來卷舒方外。孤峯頂上浪滔天,正令當行百雜碎。咄!
五祖戒拈:“德山大似作賊人心虛,潙山也是賊過後張弓。” 
上方嶽拈:“潙山和尚賊過後張弓,德山只知榮不知辱。” 
法眞一拈:“雪竇於兩處皆著語云:‘勘破了也,’未後又云:‘雪上加霜,’且道。是潙山分上?德山分上?若也明得,許你具一隻眼。”
雲門杲拈:“二尊宿恁麽相見,每人失卻一隻眼。”

667.德山示衆云:“今夜不荅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話也未問,爲什麽打某甲?”師曰:“你是甚處人?”僧曰:“新羅人。”
師曰:“未踏船舷,好與三十棒 法眼云 大小德山話作兩橛 圓明云 大小德山龍頭蛇尾 
海印信頌:誅龍之劍未可揮蛇,大獵之家豈藉狐兔?君不見?諸葛亮作軍師,或施擒縱小人知。百萬雄兵如指掌,小醜擒來又放之。人歎訝馬頻嘶,無限兒郞唱大奇。好是四方雄猛將,聞名早已豎降旗。
大潙哲頌:高提祖印踞寰中,孰肯當機定吉凶?不是新羅這衲子,爭教千古振淸風。
雪竇寧頌:見成公案妙難知,特把斯言駭衆時。堂下旣無師子子,棒頭放出接盲龜。殺活手大鉗槌,任人將去等毫釐。
圓悟勤頌:大冶烹金,忽雷驚春。草木秀發,光輝曰新。不費纖毫力,擒下天麒麟。全威殺活得自在,千古照耀同冰輪。話作兩橛,句中眼活。龍頭蛇尾,以指喩指。撞著露柱瞎衲僧,塞斷咽喉無出氣。擬議尋思隔萬山,咭嘹舌頭三千里。
本然居士頌:法眼圓明抑强扶弱,雪竇拈來也大錯。機輪轉處,千眼猶迷,況是禪人眼▼((上/目)+皮)眵!直須自有小許,乃能領解我語,兩莖眉毛做得主。
雪竇顯擧此話,連擧法眼圓明拈,師云:“二老宿雖善裁長補短,捨重從輕,要見德山,亦未可。何故?德山大似握閫外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諸人要識新羅僧麽?只是撞著露柱底个瞎漢。”
大愚芝拈:“時人盡道:‘德山作家,用得好。’若伊麽,還曾夢見麽?大愚道:‘德山被這僧一推,直得瓦解冰消。’雖然如是,今時覓一个尊宿,也大難得。”
琅瑘覺拈:“德山何似履春冰?雖然如此,如猫弄鼠。”
海印信拈:“古人恁麽,看風使帆則不可。若據令而行,直須喫棒了,趁出。參!” 
大潙哲拈:“德山大似淸平世界鋥甲磨槍,這僧不惜性命,身挨白刃。法眼道話作兩橛,大似藥病相治,圓明道龍頭蛇尾,也是金鍮難辨,雪竇道撞著露柱瞎漢,截斷衆流。如今還有人與新羅僧作主麽?出來,與大潙相見。”乃豎拂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佛陁遜小參擧此話云:“德山和尚平生一條白棒,佛來也打,眞是不虛,其奈一生受屈。”乃擧法眼、圓明拈,師云:“此二老師秪是隨言生解,且不能與德山,同生同死。
雪竇和尚又拈云:‘此二老宿至不招其亂底劍,’雪竇猶較些子。雖然如是,後來又道:‘諸人還識新羅僧麽?當知只是个撞著露柱底瞎漢。’”師云:“大衆,者僧旣從新羅來,因甚卻是个瞎漢?
雪竇老人一場敗闕也不小。今夜莫有路見不平底衲僧麽?便可出來,掀倒禪牀,唱散大衆,也表道叢林中有人。雖然如是,往往麤心者失。”拈拄杖一時趁散,便歸方丈。
海會演小參云云乃擧德山示衆至問話者三十棒衆中擧者甚多,會者不小。且道。向什麽處見德山?有不顧性命底漢,試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爲大衆,與德山老人,相見去也。待德山道:‘今夜不荅話,問話者三十棒,’但向伊道:‘某甲話也未問,棒也不喫。’你道。還契他德山老人麽?到這裏須是个漢始得。”
圜悟勤拈:“德山大似金輪聖王寰中獨據,四方八表,無不順從,等閑布一勅施一令,直得草偃風行。若不是這僧,爭見殺活擒縱,威德自在。”遂擧法眼、圓明、雪竇拈,師云:“雖則直率單提,各能扶豎德山,要且只扶得末後句,未扶得最初句在。且作麽生是德山最初句?大鵬欲展磨霄趐,誰顧崩騰六合雲?”
雲門杲普說,擧此話至法眼、圓明、雪竇拈,師云:“衆中商量道:‘某甲話也未問,便好打,德山不打,卻問:你是甚處人?這裏便是話作兩橛。龍頭蛇尾處,且喜沒交涉。’
又道:‘這僧若是作家,才見他問你是甚處人?便好掀倒禪牀,他旣不能,卻被德山道,未踏船舷,好與三十棒,這裏是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
所以雪竇云:要識新羅僧麽?秪是撞著露柱底个瞎漢。且喜沒交涉禪,’若是伊麽地會得時,更不消悟也。聰明靈利底,一時隨語生解,解注將去便了,我且問你,與麽解注得一時有下落了,生死到來,卻如何支遣?而今分明向你道,這些閑言長語,便是出生死底徑路。
你莫去徑路上,栽荊棘掘屎窖云云

668.德山一日飯遲,自托鉢至法堂上,雪峯見云:“這老漢鐘未鳴、鼓未響,托鉢向什麽處去?”師便迴。峯擧似巖頭,頭云:“大小德山不會未後句。”師聞擧令侍者,喚嵓頭至方丈,
問:“汝不肯老僧耶?”頭遂密啓其意,師至明曰,上堂與尋常不同,頭到僧堂前,撫掌大笑云:“且喜得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何雖然如此只得三年本錄云果三年遷化
大覺璉頌:魚鼓未鳴何處去?一歸方丈便休休,荼毘後品難陳敍,泣盡人天不擧頭。
海印信頌:垂絲本爲釣鼇頭,不遇鯤鯨便卻收。剛被傍人布罝網,撈蝦摝蜆鬧啾啾。
天童覺頌:未後句會也無?德山父子大含胡。坐中亦有江南客,莫向人前唱鷓鴣。
上方益頌:瓦瓦低頭托鉢歸,傍觀爭免笑嘻嘻。早知不要鳴鐘鼓,一等教伊且忍饑。
雪竇寧頌:渠儂慣弄勿絃琴,韵出靑霄旨趣深。多少傍邊人著耳,誰知得失本無心?
徑山杲頌:一檛塗毒聞皆喪,身在其中摠不知。八十翁翁入場厔,眞誠不是小兒嬉。
竹庵珪頌:鐘未鳴鼓未響,依前托鉢歸方丈。德山不會未後句,嵓頭密意誰相亮?只得三年也大奇,留與諸方作榜樣。
心聞賁頌:懵懂行來又撞頭,不如托鉢且迴休。無端惹起三年話,添得傍人一叚愁。
介庵朋頌:鼎油穿市釰隨行,命似懸絲得不爭。耳內不聞歌樂響,到頭無犯獲全生。
密庵傑頌:斫卻月中桂,淸光轉更多。狐狸俱屛迹,師子奮金毛。
無盡居士頌:鼓寂鐘沈捧鉢迴,嵓頭一拶語如雷。果然只得三年在,莫是遭他授記來。
雪竇顯擧此話,連擧明招代德山云:“咄咄!沒去處,沒去處。”師云:“曾聞說箇獨眼龍,元來只有一隻眼,殊不知德山是个無齒大蟲。若不是嵓頭識破,爭得明日與昨日不同?諸人要會末後句麽?只許老胡知,不許老胡會。”
雲居元上堂擧此話云:“叵耐嵓頭作亂人家院舍。然雖如是,蚊蝱弄空裏猛風。螻蟻撼於鐵柱。殊不知德山是个無齒大蟲。直饒通身是鐵,也被一▼(瓜+堯)。諸人要會末後句麽?雲居爲你說破。”拈拄杖云:“乍可啞卻我口,不可瞎卻汝眼。”
翠嵓眞拈:“德山嵓頭一狀領過,雪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地在。” 
大潙哲拈:“嵓頭大似高崖石裂,直得百里走獸潛蹤,若非德山度量深明,爭得昨日與今日不同?”
圜悟勤拈:“此个公案叢林解會極多,然小有的礭透得者。有以謂眞有此句,有以謂父子唱和,實無此句,有以謂此句須密傳授,不免只是話會,增長機路,去本分甚遠。所以道:‘醍醐上味爲世所珍,遇此等人,飜成毒藥。’”
心聞賁擧此話,連擧明招代語雪竇拈,師云:“雪竇如魯陽操戈,望日而揮,直得日返三舍。然只雪得德山銜冤負痛之恥,且不能拔天下人深根固蔕之疑。山僧今日,不圖與德山、嵓頭相見,且欲與天下人雪屈。諸人要會末後句麽?”良久云:“鵲巢樹下。”

669.德山因雪峯問:“歸宗斬蛇,意旨如何?”師以拄杖趁打,峯便走,師召云:“存闍梨!”峯回首師云:“已後有明眼人,爲你點破去在。”
大覺璉頌:呼來全易遣歸難,電目流光不可攀。明眼點開何處去?至今猶尚在南山。

670.德山因嵓頭、雪峯、欽山到,欽山問:“天皇也恁麽道,龍潭也與麽道,未審德山作麽生道?”師云:“汝試擧天皇、龍潭底看。”欽山擬議,師便打,欽山被打,歸延壽堂云:“是則是,打我大殺。”嵓頭云:“汝與麽,他後不得道見德山。”
蔣山泉頌:虜庭深入亦堪嘉,老將擡身陣已斜。有路不能揮雪刃,令人千古暗噓嗟。
雪竇顯拈:“諸禪德,欽山致个問端,甚是奇特,爭奈龍頭蛇尾。汝試擧天皇龍潭底看,坐具便摵,大丈夫漢,捋虎鬚。也是本分,他旣不能,德山令行一半。令若盡行,雪峯、嵓頭,摠是涅槃堂裏漢。”
資聖勤拈:“德山只會打死欽山,不會打活欽山。資聖卽不然,若據欽山,合喫三頓棒。‘天皇也恁麽道,龍潭也恁麽道,未審德山作麽生道?’這裏合喫多少?‘你試擧天皇,龍潭底看,’欽山禮拜,又亦放過。更有一頓,落在什麽?”處良久云:“這一頓三十年後,作點眼藥。”
智海逸上堂擧此語至便打師云有理能伸罕遇其人
翠嵓芝云:“欽山只顧其前,不顧其後,如今作麽生與欽山出氣?”
大潙哲云:“德山門下,草偃風行,大潙卽不然。待問‘未審和尚作麽生道?’劈脊便棒。且道。德山是?大潙是?會麽?橫按鏌鎁全正令,大平寰宇斬癡頑。”

671.德山因廓侍者問:“從上諸聖向什麽處去也?”師云:“作麽,作麽!”廓云:“勅點飛龍馬,跛鼈出頭來。”師便休去。明日師浴出,廓過茶與師,師撫廓侍者背一下云:“昨日公案,作麽生?”廓云:“這老漢方始瞥地。”師又休去。
大覺璉頌:一人堂炬衆皆隨,欲息還須作者吹。天曉依前相問著,半斤八兩儘饒伊。
海印信頌:袖裏藏鋒迥莫儔,任他高作運機籌。君看擧鼎拔山力,未到烏江不肯休。
天童覺頌:覿面來時作者知,可中石火電光遲。輸機謀主有深意,欺敵兵家無遠思。發必中更謾誰?腦後見腮兮,人難觸犯,眉底著眼兮,渠得便宜。
保寧勇頌:孰睡高聲叫不聞,夢中讇語自紛紛。明朝一下方眠覺,懊惱昏沈不可論。
上方益頌:不問文班,與武班御街侵曉競朝天。傍觀莫笑金吾老,駿馬驕多不著鞭。
知非子頌:奇哉德嶠設機關,學語常流透出難。勅點飛龍逢跛鼈,不分賓主不堪觀。
雪竇顯拈:“然精金百鍊須要本分鉗鎚。德山旣以己方人,者僧還同受屈。”以拄杖一劃云:“適來公案且置,從上諸聖什麽處去?”大衆擬議,師一時打趁。
黃龍南拈云:“德山持聾作啞,雖然闇得便宜。廓公掩耳偸鈴,爭奈傍觀者醜?”
天童覺拈:“在家尊貴不受一點塵埃,驀路相逢,別是一般光彩。德山、廓侍者皆是十成了事底人,爲什麽,被天童點檢?還相委悉麽?衲僧奪得連城璧,秦主、相如懡㦬歸。”
智海淸上堂擧此話云:“諸仁者,大凡一賓一主,須是知音。同死同生,方爲妙敵。還知麽?廓侍者獨立於懸崖石上,飜身倒捋虎鬚,周金剛安坐於大海波中,背手逆擒龍角,然雖恁麽,在檀特山前列陣,向占波國裏爭鋒,分明是有輸、有贏。且道。誰得誰失?卻請諸人試爲斷看。”
白雲昞拈:“德山和尚澄之不淸,撓之不濁。若無這个眼目,未免隨邪逐惡。還會麽?國淸才子貴,家富小兒嬌。”

672.德山見僧入門,便棒。
大洪恩頌:一棒一條㾗,辛酸不可論。文夫多意氣,幾箇是知恩咄
淨嚴遂頌:驟雨迅雷擊,雲興電影隨,捋軍雖有令,何似舜堯時?
淨慈本頌:宗匠憑何顯正邪?一條拄杖辨龍蛇。腳纔跨戶笞三十,猶恐沈埋老釋迦。
長靈卓頌:德山棒、臨濟喝,銅金剛鐵菩薩。轟雷發處,有耳皆聾,撒星來時,無眼不瞎。瞎,與公重指曹溪月。
介庵朋頌:平生心膽向人傾,一棒分明畫不成。若也翻身知落處,水天空闊月澄淸。
無盡居士頌:一條楖栗倚靑天,別向三乘教外傳。未眨眼時遭八百,擬開口處著三千。
大愚芝上堂云:“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翠嵓卽不然,三門前好與三十棒。何謂如此?棒喝齊施早已賖,古今皆贊絕周遮。二途不涉憑何說?南海波斯進象牙。”

673.德山一日見僧來參,乃閉卻門,僧便敲門,師云:“誰?”僧云:“師子兒。”師乃開門,其僧便禮拜,師便驀項騎云:“這畜生甚處去來?”
大覺璉頌:門前哮吼振威時,伏地還教德嶠疑。跨著畜生何處去?元因不及死猫兒。

674.德山因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撲勢,師云:“恁麽無禮!合喫山僧手裏棒。”僧拂袖便出。師云:“饒汝如是,也只得一半。”僧轉身便喝,師便打云:“須是我打你始得。”僧云:“諸方有明眼人在。”師云:“天然有眼。”僧擘開眼云:“猫。”便出師云:“黃河三千年一度淸。”
法眞一拈:“德山門下,草偃風行,能有幾个過得?若不是者般衲子,豈能向猛虎口中,脫得性命?且道。他具什麽眼?”

675.德山會下,有兩僧入山,卓庵多時,師今嵓頭,往彼看佗作生。頭捋一柄斧入山,見二人在庵內坐,頭便提起斧云:“道得也一斧,道不得也一斧。速道,速道。”庵主不顧,頭擲下斧云:“作家,作家。”歸擧似師,師云:“佗作生?”頭云:“洞山門下,不道不得,若是德山門下,未夢見在。”
大覺璉頌:千仞重開斫不開,利鋒傷了事難諧。莫言菴主無雄戰,贏得長柯共劈柴。

676.德山示衆云:“老漢見處卽不然。這裏佛也無,法也無。達磨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膿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屎橛。”
雲門偃拈:“讚佛讚祖,須是德山老人始得。”
琅瑘覺拈:“諸人若與麽會,入地獄如箭射。只如雲門與麽道,也是入地獄如箭射。”
蔣山元上堂擧此話云:“汝見。德山呵佛罵祖,毀最上乘法,直入拔舌泥犂地獄,無有出期。假使三世諸佛,亦不能爲之免也,而今還有救他德山者麽?有則一任大逞神通。如無,天峯使一个無眼耳鼻漢子,且救佗性命去也。”獵下拄杖,便歸方丈。

677.德山不安,有僧問:“還有不病者也無?”師云:“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師云:“啊㖿,啊㖿!”
大覺璉頌:翳目觀花起大虛,澄澄何有復何無?啊㖿一震還卻否?見覺元來不病軀。
薦福逸因病起,上堂擧此話,召大衆云:“作家宗匠語不浪陳。如人解射,百發百中,信而有之。然雖如是,薦福見處也要諸人共知,還有不病者也無?”自云:“有。”“如何是不病者?”自云:“傷寒鼻涕流。珍重。”
雪峯了擧德山,臨遷化示疾至“啊㖿啊㖿,”僧無語,山云:“捫空追響,勞汝身心,夢覺覺非,竟有何事?”言訖安坐而逝。師拍膝云:“可惜許,老漢平生見僧入門,棒如雨點,及乎臨行,被人拶著,忘了話頭。雖然恁麽,秪如高聲呏啊㖿啊㖿,是什麽病痛?”
寶林本因病起,上堂云:“數日劣疾所拘,不得與大衆相見。然卽身爲苦本,衆病攸依,凡厥有生,無能免者。記得德山至啊㖿啊㖿 師云 好笑諸仁者 這老漢尋常一條脊梁,硬似鐵,洎乎到此,便乃忘前失後,千古之下,令人不甘。
如今欲與佗扭正頹綱,令重生光彩,免見遞相鈍置,豈不快哉?”乃驀拈起拄杖云:“甚處去也?”擊禪牀。
竹庵珪上堂擧此話,又擧一日廓侍者問德山:“從上諸聖向什麽處去山云作麽作麽廓云敕點飛龍馬跛鼈出頭來。”師云:“阿耶阿耶,作麽作麽?絕相似不爭多,馬後驢前奈你何?鷺鷥立雪非同色,明月蘆花不似佗。”
遂大笑云:“大小老禪也只道得箇相似句。如何是不相似句?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蛺蝶飛。莫便是不相似句麽?”擲下拂子云:“漆桶!參堂去。”

678.杭州多福和尚因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莖斜。”僧云:“不會。”師曰:“三莖四莖曲。”
雲門杲拈:“饒汝一莖兩莖斜,三莖四莖曲,還我多福一叢竹,又如何話會?”
松源上堂擧此話,連擧死心拈云;“斜卽任斜,曲卽任曲,喚什麽作一叢竹?”師云:“三年一閏。”喝一喝。

679.明州雪竇山常通禪師初參長沙岑和尚,沙問:“何處人?”師云:“刑州人。”沙云:“我道汝不從彼中來。”師云:“和尚還曾住此否?”沙然之。
大洪恩代云:“錯。”復拈云:“這僧龍頭蛇尾,也怪伊不得。常聞說箇岑大蟲,今日觀來恰如个病老鼠相似。然雖如是,大凡一步之田,要須有三蛇二鼠。”

680.筠州洞山良价禪師問雲嵓 : “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 還邈得師眞否,如何祗對?”嵓良久云:“只這是。”師佇思,嵓云:“承當這个事,大須審細。”
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因有一偈曰:“切忌從佗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麽會,方得契如如。”
法眞一頌:動靜從來每與俱迴頭驀地始逢渠。直饒伊麽猶堪在,喚作如如又卻迂。
悅齊居士頌:者箇什麽漆桶?不似孃生鼻孔。若非大易六爻,便是胡笳三弄。

681.洞山供養雲嵓眞次,有僧問:“雲嵓道只這是,意旨如何?”師云:“我當時洎錯會失師意。”僧云:“未審雲嵓還知有也無?”師云:“若不知有,爭解恁麽道;若知有,爭肯恁麽道?”
天童覺頌:爭解恁麽道?五更雞唱家林曉,爭肯恁麽道?千年鶴與雲松老。寶鑑澄明驗正偏,玉機轉側看兼到。門風大振兮,規步緜緜,父子變通兮,聲光浩浩。
長慶稜拈:“旣知有,爲甚恁麽道?”又云:“養子方知父慈。”
天童覺因大洪忌辰,上堂擧此話云:“老婆心腸蓋是養兒之道,衲僧手叚還佗奪父之機。知恩報恩,句中宛轉,似肯不肯,量外提撕,个是洞山底,或有人問普炤,邈得師眞,對佗道什麽?”良久云:“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翠嵓宗拈:“千虛不如一實。洞山老人會得雲嵓意,如印子脫出相似。也甚奇怪,後人不體先賢意旨,一向別作道理,妄生穿鑿,深屈古人。只如宗上座見處,又且如何?不可更拈搥豎拂也。”

682.洞山爲雲嵓諱旦,設齋陞座,時有僧問:“和尚在雲嵓處,得何指示?”師云:“雖在彼中,不蒙指示。”進云:“旣不蒙指示,何故爲佗設齋?”師云:“爭敢違背佗?”進云:“和尚旣發足南泉,何故爲雲嵓設齋?”師云:“我不重先師道德,亦不爲佛法。只重佗當時不爲我說破。”進云:“恁麽則還肯佗也無?”師云:“半肯,半不肯。”進云:“爲什麽不全肯?”師云:“我若全肯,卽辜負先師去也。”
白雲昞上堂擧此話云:“人平不語,水平不流。洞山雖則一手擡一手搦,要且不能塞斷人口。當時若有个漢向眹兆未分前,把斷佛祖命門,何處更有師承祖嗣?雖然如是,早知今日事,悔不愼當初。”

683.洞山遊方,首謂南泉,値馬祖諱辰,修齋次,南泉垂問曰:“來日設馬師齋,未審馬師還來否?”衆皆無對。師乃出對曰:“待有伴卽來。”南泉讚曰:“此子雖是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爲賤。”
天童覺頌:白雲之賓靑山伴,位裏借功看互換。無底合盤轉手擎,穿心盌子通身飯。

684.洞山與密師伯行次,見白兔子面前走過,密云:“俊哉!”師云:“作麽生?”密云:“如白衣拜相。”師云:“老老大大作這个語話?”密云:“你又作麽生?”師云:“積代簪纓,暫時落魄。”
天童覺頌:抗九霜雪,平步雲霄。下惠黜國,相如過橋。蕭曹謀略能成漢,巢許身心欲避堯。寵辱若驚深自信,眞情參迹混漁樵。
蔣山泉拈:“此二尊宿也甚淸高,若點檢來,俱無是處。何故?老老大大飽喫飯,了向荒草裏相趕。”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卽曰貴人,舊家富漢。兄弟相成,尊賓互換。突曉途中眼不開,夜明簾外機旋轉。騎牛戴帽異中來,百鍊眞金色不變。”
龍門遠小參擧此話云:“者个公案,如何消遣得去?旦道。是何道理?諸人若會得白衣拜相,便乃獨步丹霄,永出當流;若會得積代簪纓,便解奪飢人之食,祛耕夫之牛。還委悉麽?直饒一一委悉分明,諸人分上,摠使不著,如何是諸人分上事?試斷看。”良久云:“討甚免子?珍重。”

685.洞山因僧問:“三身中那身不隨諸數?”師云:“吾常於此切。”僧後問曹山:“洞山道吾常於此切,意旨如何?”曹云:“要頭斫將去。”僧又問雪峯,峯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也曾到洞山來。”
天童覺頌:不入世未循緣,劫壺空處有家傳。白蘋風細秋江暮,古岸船歸一帶煙。
保寧勇頌:此切堪傷走外求,至親何故似怨讎?始終滿面無慚色,更有曹山乞你頭。
雪竇寧頌:常於此切妙超倫,不墮之身是此身。更問曹山要頭與,休將實語作謾人。
悅齋居士頌:解道吾常於此切,一迴飮水一迴噎。堪笑,世人不識渠,孃生鼻孔恣扭捏。
承天宗拈:“諸上座,一轉語海晏河淸,一轉語風高月冷,一轉語騎賊馬趁賊。試請辨看。忽有箇衲僧出來道,摠不與麽,也許伊具一隻眼。”
雲門杲擧承天宗拈云:“恁麽葛藤,也未夢見三箇老漢在。”復云:“何不向膏肓穴上,下一鍼?”

686.洞山因僧問:“寒暑到來,如何迴避?”師云:“何不向無寒暑處去?”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師云:“寒時寒殺闍梨,熱時熱殺闍梨。”
雪竇顯頌:垂手還同萬仞崖,正偏何必在安排。瑠璃古殿照明月,忍俊韓獹空上階。
天童覺頌:一盤黑白互交羅,生殺其中細琢磨。樵人疑著當頭著,不覺腰閒爛斧柯。
圜悟勤頌:盤走珠珠走盤,偏中正正中偏。羚羊挂角無蹤迹,獵狗遶林空踧踖。
長靈卓頌:偏中有正正中偏,流落人閒百萬年。幾度欲歸歸不得?門前依舊草芊芊。
竹庵珪頌:寒時寒熱時熱,無寒暑處天然別。緜州附子漢州薑,打乃須是幷州鐵。洞山老子不瞞人,親傳當面藏身訣。
心聞賁頌:碧玉憧邊猶有月,水晶簾裏寂無人。乘閑偸臥仙游枕,爛看十洲三島春。
松源頌:寒暑分明說向君,不容擬議辨疏親。匾擔驀折兩頭脫,擧目長空一笑新。
知非子頌:有問寒暑迴避何處?無處惘然。洞山一句寒殺熱殺,平地無數。
悅齋居士頌:三身報、化俱現前,七佛威儀都漏洩。世人但見浪滔天,不解臨流數魚鼈。
智海逸上堂擧此話云:“諸禪德,好个無寒暑處,無壁無落,無門無戶。若人於此安身立命,永劫無虞;其或未然,有寒暑兮促君壽,有鬼䄂兮妒君福。”
枯木成拈:“衆中商量道:‘者僧問旣落偏,洞山荅歸正位。其僧言中知旨,卻入正來,洞山卻從偏去,’如斯商量不唯謗讟先聖,亦乃屈況自己。不見道?聞衆生解,意下丹靑,目前雖羙,久蘊成病。
大凡行腳高士欲窮此事,先須識取二祖正法眼藏,其餘佛祖言教是什麽?熱捥鳴。雖然如是,敢問諸人,畢竟作麽生是無寒暑處?”良久云:“還會麽?玉樓巢翡翠,金殿鎖鴛鴦。”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若論此事,如兩家著棋相似,你不應我著,我則瞞汝去也。若恁麽體得,始會洞山意。天童不免下个注腳。裏頭看勿暑寒,直不滄溟,瀝得乾。我道巨鼇能俯拾,笑君沙際弄鉤竿。”
淨慈本問僧云:“古人云:‘寒時寒殺闍梨,熱時熱殺闍梨。’你道。不寒不熱底,是什麽人?”僧無對,師代云:“金剛腳下鐵崑崙。”
眞浮文上堂擧此話云:“大衆,若也會得,不妨神通遊戲,一切臨時,寒暑不相干。若也不會,且向寒暑裏經冬過夏。”喝一喝。
靈源淸上堂擧此話云:“問處旣明,荅還不措,袖中付與連城璧。且道。這僧還識寒暑也未?明眼衲僧試商量看。”
又上堂擧此話,連擧雪竇顯頌,師云:“洞山言、雪竇旨,今日爲君重擧起。寒時寒殺要知歸,永夜雪鋪明月裏。”
曹溪明上堂云:“梅雨初霽,炎蒸乍生。但得一念無私,自然諸緣頓息,淸涼世界在汝心中,向外馳求,轉增迷悶。不見?僧問洞山,至熱殺闍梨,”師云:“洞山老人一期酬對縱奪可觀,點撿將來,翻成欺敵。南山今日別有一則語,布施大衆。如何是無寒暑處?四海五湖王化裏,靑山芳草日光中。”拂子擊禪牀。
徑山杲上堂擧此話,連擧僧問一老宿:“時節恁麽熱,向什麽處迴避?”宿云:“向鑊湯爐炭裏迴避。”僧云:“鑊湯鑪炭裏,如何迴避?”宿云:“衆苦不能到。”
師云:“二老宿,一人在寒暑裏垂手,一人在寒暑外垂手。寒暑裏垂手者,不見有寒暑之相;寒暑外垂手者,通身是寒暑。徑山與麽道,諸人還辨明得麽?若辨明得,南天台北五臺,若辨明不得,今日熱如昨日。”
牧庵忠拈:“大衆,旣是無寒暑處,爲什麽,寒時寒殺,熱時熱殺?洞山老漢未能勦絕,所以挂人唇齒。衆中有商量道:‘渠無寒暑,’或云‘喚什麽作寒暑?’或云:‘寒也不干他事,熱也不干他事,’恁麽商量,盡落情識。忽有人問牧庵:‘寒暑到來,如何迴避?’但向伊道:‘用迴避作什麽?’或進語:‘爭奈卽今何?’便與劈脊打。然雖如是,牧庵亦是停囚長智,後五日未免遭人撿點。” 
白雲昞拈:“明頭暗合,正去偏來,不假安排,悉皆據位。雖然如是,門庭施設則不無,入理深談則未在。且道。如何是入理深談底事?若非金色頭陁,有理也無雪處。”
寒嵓升上堂擧此話云:“寒時寒殺,熱時熱殺,利刀終不自割,酸酸甜甜,辛辛辣辣。雖是死蛇,解弄也活。”

687.洞山示衆云 兄弟秋初夏末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又云:“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作生去?”後有擧似石霜,霜云:“出門,便是草。”師聞乃云:大唐國裏能有幾人大陽延云直道不出門亦是草漫漫
蔣山泉頌:出門便是大忙然,萬里無來未得圓。欲識家鄕歸去路,暮雲輕鎖綠緜緜。
丹霞淳頌:歸家豈坐碧雲牀?出戶不行靑草地。南北東西本自由,渠無背面那迴避?
石門易頌:萬里風煙草木疏,目前無法可相於。白雲深處生涯路,猶被漁翁冷笑渠。
天童覺頌:草漫漫,門裏門外君自看。荊棘林中下腳易,夜明簾外轉身難。看看,幾何般?且隨老木同寒瘠,將逐春風入燒瘢。
圜悟勤頌 : 新豐路坦然豈事正偏圓萬里無寸草何人可向前?機不轉墮塵緣,透得脫犯風煙。瀏陽端的破中邊,出門已是草芊緜。投機儻善諳來脈,兩岸俱玄一不全。復云:“看腳下。”
佛眼遠頌:出門便是草,閑殺龍門老。北去禮文殊,南來登五老。鬢髮已蒼浪,言歸恨不早。獨立秋風前,相思望江島。好好,不用更尋討。
雲門杲頌:萬里無寸草,但請恁麽去。出門便是草,各自有公據。有公據何拘束?淸風月下守株人,涼兔漸遙春草綠。
薦福逸上堂擧此話云:“此二尊宿若是窮究,遠當入理深談,管取解空第一,忽若雲門和尚道:‘淨土上死人無數,過得荊棘林,是好手,’又作麽生免得此過?”良久云:“薦福則不然,汝等諸人初秋夏末,天台南嶽依然在,得盤桓處且盤桓,有眼底試辨看。”
丹霞淳擧此話云:“出門便是草則且置,敢問諸人,那个是不出門,亦是草漫漫處?諸人二六時中,還曾向這裏體究得也無?若也體究得去,便乃隨時飮啄,長養聖胎;其或未然,出家何益?山僧今夜,不免鼓兩片皮,向第二義門,爲諸人重說。”良久云:“鐵牛哮吼震乾坤,玉馬嘶風海嶽奔。昨夜三更日輪午,流輝高照白雲村。”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至萬里無寸草處去,師云:“天童道,兄弟不東不西,亦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旣不東不西,爲什麽,向萬里無寸草處去?還會麽?去而不去,同風千里,住而不住,一念萬年。恁麽也住無住底功,去無去底相,空谷有神,靜而應,孤雲無心,動亦閑。所以道:‘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如何得與麽穩密去?偏正不曾離本位,無生那涉語因緣?”
又上堂擧此話,良久云:“只如萬里無寸草處,又作麽生去?”後僧擧問石霜,霜云:“出門,便是草。”明安云:“直是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師云:“出門是草,涉芊芊莽莽之間,葉落知秋,墮黯黯靑靑之處。到者裏,須體取機雖轉紐,印未成文處,始得。還端的麽?”良久云:“水明老蚌懷胎後,雲重蒼龍退骨時。”
又示衆擧此話至無寸草處去師云諸人還體悉得麽一色是須轉,大功不我居。珠走碧盤盤走珠,直下滄溟取明月。吾家自有崑崙奴,且道,作麽生行履?天宇豁空雲卷雨,溪容澄澈水懷秋。”
慈受上堂擧此話云:“洞山老子有口無舌,出語便鳥道玄路;瀏陽叟激濁揚淸,偏愛向無句中有句。慈受叟道:汝等諸人初秋夏未,有六條路,一條可行,五條不可行。第一不得向聖妙地上捏目生花,第二不得向平實地上認奴作郞,第三不得向光境門頭弄粥飯氣,第四不得向無事甲中隈刀避箭,第五不得向葛藤窠裏說黃道黑,第六條路方許諸人行。且道。者一條路作麽生行?還會麽?不因草鞋破,爭覺路歧長?”
上方益示衆擧此話云?:“若向萬里無寸草處去,正是平地上喫交。若向出門是草處去,未免渾身棘剌,直饒截斷兩頭,到法雲門下,管取腳跟,未曾點地在。莫有跳得出底麽?剳。”
雲門杲拈:“不見道?師子一滴乳,逬散十斛驢乳。”
牧庵忠拈:“且道。合向什麽處行履?”良久云:“莫守寒嵓異草靑,坐著白雲宗不妙。大衆,二、三老發明大事,雖然穩密,各是一家。忽有人問潙山道:‘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麽生去?’但向道:‘渠儂得自由。’”

688.洞山垂語云:“體得佛向上人,方有說話分。”時,有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云:“非佛。”
雲門偃拈云:“名不得、狀不得,所以言非。”
法眼拈云:“方便呼爲佛。”
天童覺擧僧問洞山:“如何是佛向上人?”山云:“非佛。”師云:“洞山恁麽道,直是把斷家風,不通水泄。見聞匪及,心迹俱消。到這裏,卻須通其變,使人不倦,直得蒼龍蛻骨,玉鳳生雛,且作麽生說个通變底道理?還會麽?淸風隨棹滿,明月逐舟來。”
又擧此話,連擧法眼拈云:“二老宿相去多小?直是刀刀相似,奈何魚魯參差?到者裏,須是轉劫外機,放風前箭,橫身擔荷,撒手承當,具者般眼目始得。還辨得麽?易分雪裏粉,難辨墨中煤。”
雲門杲示衆擧此話,連擧雲門拈,師云:“二尊宿恁麽提持佛向上事,且緩緩。這裏卽不然。如何是佛向上事?拽拄杖劈脊便打,免教伊在佛向上挅根。”
松源上堂擧此話,連擧雲門拈,師云:“雲門好語未免釘釘膠粘。”

689.洞山因僧問:“‘時時勤拂拭,莫遣惹塵埃,’爲什麽不得他衣鉢?”師云:“直道本來無一物,也未合得他衣鉢。且道。什麽人合得?”僧下九十六轉語,皆不相契,未後云:“設使將來,他亦不要。”師深肯之。
法眞一頌:祖師衣鉢謾悠哉,不受渠猶眼未開,誰信普通年遠事,豈從蔥嶺付將來?
雪竇顯拈:“他旣不受是眼,將來底必應是瞎,還見祖師衣鉢麽?若於此入門,便乃兩呼分付,非但大庾嶺頭一箇提不起,設使闔國人來,且款款將去。”
大愚芝拈:“摠不得他衣鉢,與佛同參,且道。參得阿誰?”
天童覺擧此話至雪竇云:“他旣不受是眼,將來底必應是瞎。”師云:“長蘆則不然,直須將來。若不將來,爭知不受?直須不受,若不不受,爭免將來?將來底必應是眼,不受底眞个是瞎。還會麽?照盡體無依,通身合大道。”
霅溪益上堂擧此話云:“大小洞山只識得个掣猱漢。這僧口雖道不受,爭奈心中已搆十分。若人辨得,出來與老盧作主,也免得被洞山鈍置。然雖如是,將軍自有家聲在,不得封侯也是閑。” 
松源上堂擧此話,連擧大愚芝拈,師云:“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

690.洞山到柏嵓哲禪師處,嵓問:“甚處來?”師云:“湖南來。”嵓云:“觀察使姓什麽?”師云:“不得姓。”嵓云:“名什麽?”師云:“不得名。”嵓云:“還理事也無?”師云:“自有廊幕在。”嵓云:“還出入否?”師云:“不出入。”嵓云:“豈不出入?”師拂袖出去。
嵓明日侵早入堂召師,師近前,嵓云:“昨日祗對上座話,不稱老僧意,一夜不安。今請上座別一轉語,若愜老僧意,便開粥相伴過夏。”師云:“卻請和尚問。”嵓云:“不出入。”師云:“大尊貴生。”嵓乃開粥同過夏。
丹霞淳頌:燭香人靜杳無聲,苦滿丹墀皓月明。入戶當堂慵正坐,出門猶懶下階行。
法眞一拈:“洞山道則大殺道,只道得八成。爲什麽如此?猶有尊貴在。”
天童覺拈:“主張門戶,自有傍來。拱默威嚴,誰敢正視?借功施設,轉位提持。全成左右分權,不犯尊貴一路。還知尊貴處麽?寶殿無人空侍立,不種梧桐免鳳來。”
翠嵓宗拈:“洞山老人只解明尊貴,不解用尊貴。何故?圖他一鉢粥,吐盡平生心。我當時若見,莫道開粥相伴,直饒和院子分付,也不與道,爲什如此?免使後代兒孫,只向語句裏會了。雖然如是,直得不出入,也是左之右之。”
慈受上堂,擧此話云:“古人伊麽說話,可謂暗中有明,奇特中奇特。偏中有正,尊貴中尊貴。然雖如是,若到德山臨際堂前,卽不伊麽。
有時,問在荅處,有時,荅在問處,有時,答不在問處,有時,問不在荅處。你若擬議,老僧在你腳底。忽有人問山僧:‘觀察使姓什麽?’但向他道:‘有耳者皆聞。’‘名什麽?’‘老僧口門窄。’‘管事也無?’‘管事。’‘出入也無?’‘出入。’‘尊貴麽?’‘尊貴。’爲什麽如此?莫怪渠儂多意氣。他家曾踏上頭關。” 
圜悟勤拈:“正偏迴互,只要圓融;直截當機,唯崇尊貴。洞山觀機而作,柏嵓理長卽就。雖然如是,曹洞門下卽得,若於臨際宗中,須別作箇眼目始得。當時,待伊道:‘不委名,’便向伊道:‘他不委你?你不委他?’敢問,合道得什麽語?還有人道得麽?若有,山僧也不開粥,只分付个龜毛拂子;若道不得,且參三十年。”
密庵傑擧此話云:“明投暗合,八面玲瓏,不犯當頭,轉身有路,曹洞門下足可觀光,若是臨濟兒孫,棒折也未放在。當時見他道不委姓,擘胸便與一拳。這裏挨得身轉,非但開粥相待,亦可明窗下安排。有麽,有麽?”喝一喝云:“漆桶!參堂去。”

691.洞山問密師伯:“作什麽?”密云:“把鍼。”師云:“把鍼事作麽生?”密云:“鍼鍼相似。”師云:“二十年同行,作這語話。”密云:“長老又作麽生?”師云:“如大地火發底道理。”
天童覺拈:“大地火發,閒不容髮。南海崑崙天寒不襪,祖祖相傳,一頭搕𣜂。”

692.洞山問僧:“世閒是甚麽物最苦?”僧云:“地獄最苦。”師云:“不然。向此衣線下,不明大事,始是苦。”
丹霞淳頌:鑊湯爐炭幾何般?地獄三途未苦酸。須聽新豐親切語。袈裟之下莫瞞盰。

693.洞山謂雲居曰:“昔南泉問座主:‘講何經論?’主云:‘彌勒下生經。’泉云:‘彌勒幾時下生?’主云:‘現在天宮,當來下生。’泉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時,雲居遂問:“秪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他安名著字?”師直得禪牀振動云:“膺闍梨!”復云:“吾在雲嵓,曾問老人,直得火爐振動,今日被子問,直得通身汗流。”
佛眼遠頌:禪牀驚振被塗糊,惹得兒孫不丈夫,拄杖劈頭連打出,也教知道赤鬚胡。
悅齋居士頌:震牀活中死,震地死中活。者裏著得身,始知天地闊。
明安拈:“如今老僧擧起也,解問者致將一問來。”乃云:“地動也。”
寶林本擧此話云:“天上地下,旣乃俱無。且道。他家尋常,在什麽處?諸人還知落處麽?若也未知,山僧有頌。五百年前示布衣,玄風高振摝魚時。圓光沼畔遺蹤在,今日重來未可知。”復召云:“大衆,高著眼。”
雲門杲擧此話,連擧明安拈,師云:“禪牀動、火爐動、地動卽不無,者三个老漢要見南泉,則直待彌勒下生始得。忽有个衲僧出來道:‘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卻教什麽人下生?’又作麽生祗對?但向他道:‘老僧罪過。’”

694.洞山與密師伯,過獨木橋,師先過了,拈起木橋云:“過來。”密云:“价闍梨,”師乃放下木橋。
丹霞淳頌:平地無端鑿陷坑,木橋拈起使人行。沈沈寒水如何渡,月夜金雞報五更。

695.洞山因請泰首座,喫菓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你道。過在甚處?”首座云:“過在動用中。”師便喝,乃令掇山草卓。
白雲昞頌:桃花浪涌千尋白,赤尾金鱗恣跳擲。直饒盡力透龍門,未免依前遭點額。
五祖戒別首座云:“朝來,更獻楚王看。” 
琅瑘覺拈:“若不是洞山老人,焉能辨得?雖然如是,洞山猶少一著在。”
雲蓋本拈:“洞山雖有打破虛空鉗鎚,而無補綴底鍼線。待伊道:‘過在動用中,’但道:‘請首座喫菓子。’泰首座若是箇衲僧,喫了也,須吐出。”
丹霞淳上堂擧此話云:“爾後四海禪人擧者甚多,五湖衲子會者不少。人人盡道:‘泰首座下語不契,所以不得菓子喫,’若伊麽會去,秪見錐頭利,不曉鑿頭方。貪佗一粒米,失卻半年糧,殊不識洞山老人著破錦襴衫,直明其理,搥碎仙桃核,已得其仁,誠謂密契潛符。遂令侍者,掇卻菓卓,諸人還會麽?直饒巧饌千般,爭奈飽人不愛?”
大潙哲拈:“諸人還知洞山落處麽?若也不知,往往作是非得失會去山僧道這菓子非但首座不得喫 設使盡大地人來,亦不得正眼覷著。”
翠嵓宗拈:“是非不到處,卻要同死同生。逆順盤中,不許攙行奪市。正恁麽時,如何辨得失?開眼也著,合眼也著。”
圜悟勤拈:“天下衲僧盡道:‘泰首座箭鋒不相拄,所以遭洞山貶剝後來潙山眞如道此菓子莫道泰首座至正眼覷著。’師云:宗師家正令當行,十方坐斷,有定乾坤句,辨龍蛇眼,不妨難趁。
當時若是英靈衲子解捋虎須,待佗道:‘過在什麽處?’便拈起菓子云:‘和尚,畢竟喚作什麽?’待佗擬議,劈面便擲。何故?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是風流。”
白雲昞拈:“首座貪觀天上月,失卻掌中珠。當時才見洞山與麽問,便與掀翻果卓,洞山任是無情人,一須呑聲飮氣。何故?見之不取,思之千里。”
牧庵忠拈:“洞山垂絲千尺,意在深潭。泰首座久戰沙場,功名至就。潙山當時若見,待洞山問了,便揖云:‘請喫菓子,’直饒洞山有懸河之辯,也須教伊結舌。”
松源拈:“洞山布長蛇陣,只要直取中軍。泰首座不動干戈,當鋒一捏,便見七花八裂。直至手今,收不得。”
介庵朋擧此話云:“洞山理無曲斷,泰首座車不橫推。一人皮下有血,一人眼裏有筯。旣然知是,爲什麽,泰首座不得菓子喫?要知麽?愁人莫向愁人說。說與愁人愁殺人於斯會得,圓木逗方,自然合轍;其或未然,更聽一頌:拏火須是拏火人,弄蛇須是弄蛇手。事到面前意智生,臨機自解鬼、口。”
空叟和尚擧此話云:“這菓子久經霜露,徧界馨香,無端被洞山穢污了也。當初見佗恁麽問,便好掩鼻起去,洞山須著入地三尺。”

696.洞山因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麽處去?”師云:“火後一莖茆。”
投子靑頌:野火燒時越轉新,至今煙焰雨難霖。旱地紅蓮遮日月,無根樹長翠成陰。
枯木成上堂,擧僧問四古德:“工僧遷化,向什麽處去?”云:“月落不離天。”又問:“亡僧遷化,向什麽處去?”云:“行船猶在把梢人。”又問:“亡僧遷化,向什麽處去?”“羙酒無深巷。”又問:“工僧遷化,向什麽處去?”“火後一莖茆。”
師云:“諸仁者, 四則語,一則語擎天拄地,一則語虎穴魔宮,一則語披毛戴角,一則語直顯本宗。諸仁者,還㨂辨得麽?若也辨㨂得去,便乃死生一際,動靜一源;茍或未然,對治佗緣,當修己行。”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虛而靈空而妙,光明一點,乃生佛之樞機。廓徹十方,是聖凡之窟宅。還會麽?”良久云:“堪嗟!去日顏如玉,卻嘆迴時鬢似霜。”

697.洞山因僧問:“和尚住洞山,何似住百吉?”師云:“一兩苧麻三尺布。”
智海逸頌:洞山百吉隨緣住一兩苧麻三尺布。莫遣雲居道者知,從佗且著孃生袴。

698.洞山云:“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尿天。幡竿頭上煎鎚子,三箇猢猻夜簸錢。”
道吾眞擧此話云:“老僧卽不然,三面狸奴腳踏月,兩頭白牯手拏煙。戴冠碧免立庭柏,脫殼烏龜飛上天。老僧葛藤,盡被汝諸人覷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雖然如是,只行得三步四步,且不過七跳八跳。
且道。誵訛在什麽處?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時布施。”良久云:“叮嚀損君德,無言眞有功。任從滄海變,終不爲君通。”
保寧勇上堂擧此話連擧石霜頌云:“風吹石臼爭哮吼,泥捏夜叉空裏走。趯翻海月亂波生,驚起土星犯南斗。”
又擧道吾頌,師云:“此之三頌,一頌與祖佛爲師,一頌驗衲僧眼目,一頌與天下人作牓樣。若有人定當得,許你具一隻眼。” 
心聞賁擧此話云:“這裏見得,智爲裂愛之刀;這裏不會,舌是斬身之斧。”

699.洞山云:“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箇中意一老一不老。”
長靈卓頌:人無心合道,困來不覺和衣倒,一老一不老,法身眞箇八荒草。了無求隨分討,糞掃堆頭拾得寶。木人石女共歡呼,信手拈來用恰好。靑山無盡意無窮,何須更覓來時道?
鏡淸因僧問:“如何是人無心合道?”師云:“你何不問道無心合人?”僧云:“如何是道無心合人?”師云:“白雲乍可來靑嶂,明月那教下碧天?”
大洪恩拈:“只這十二時中施爲動轉,喫茶說話,是道?是人?若老若不老,旣無心合,作麽生辨?還知洞山老爲人處麽?有底向鬼窟裏端坐,秖管說正位、偏位,這邊、那邊,若摠恁麽去,何有吾宗?”

700.洞山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大似駭雞犀。”
淨嚴遂頌:要識駭雞犀,頭頭無不正。達磨對蕭梁,廓然絕凡聖。

701.洞山因僧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僧云:“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絲去。”僧云:“只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梨因什麽顚倒?”僧云:“什麽處是學人顚倒?”師曰:“若不顚倒,因什麽認奴作郞?”僧云:“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
丹霞淳頌:古路脩然倚大虛,行玄猶是涉崎嶇,不登鳥道雖爲妙,點檢將來已觸途。

702.洞山因僧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云:“老僧曰前,也曾向人家屋簷下過來僧云迴顧不回顧師云不回顧。”僧云:“未審教渠向什麽處去?”師云:“粟畬裏去。”其僧珍重,便遷化。師以拄杖點云:“闍梨秖解恁麽去,不解恁麽來。”
天童覺上堂擧此話云:“秖解恁麽去,沙禽夜宿滄洲樹。不解恁麽來,石筍穿開古路苔。諸人還體悉得麽?莫道鯤鯨無羽翼。今曰親從鳥道迴。”

703.洞山因僧問:“如何是洞山正主?”師云:“甲戍庚辛金。”僧問曹山:“如何是曹山正主?”山云:“作麽,作麽?”僧問金峯:“如何是金峯正主?”峯云:“闍梨莫造次。”
大洪恩拈:“此二句語,一句語但能自利,一句語止可利他,一句語料掉沒交涉。若人辨得,正如獬豸同襴。若辨不得,還似薰蕕共處。具眼者試爲辨看。”

704.洞山喚三峯云:“救火,救火!”峯云:“火遠在。”師召云:“膺闍梨。”峯應喏師云:“也不遠。”
智海逸頌:作家宗匠苦忉忉,養子之緣不奈何。一向進前貪救火,眉毛失卻也從他。
蔣山泉頌:炎炎烈火焚山嶽,貪睡阿師渾不覺。喚起倉忙尚未知,眉毛鼻孔都燒卻。燒卻也不須驚,才得春風又卻生。

705.洞山因雪峯作典座,一日蒸飯次,師問:“今曰蒸多少米?”峯云:“二石。”師云:“莫不足麽?”峯云:“於中有不喫者。”師云:“忽然摠喫,又作麽生?”峯無語。雲居代云:“若摠喫,只不見有不足者。”
翠嵓宗拈:“雲居爲雪峯,說道理得徹困,且不知洞山老子落草去了也。我當時若見洞山問:‘若摠喫,又作麽生?’對云:‘謝和尚降尊就卑。’”

706.洞山將圓寂,謂衆云:“吾有閑名在世,誰爲吾除得?”衆皆無對,時有侍者云:“請和尚法號。”師云:“吾閑名已謝。”
法眞一頌:法法從來絕謂稱,聖名凡號盡虛聲。作家父子能酬對,大地那能留一名。
石霜諸拈:“無人得他肯。”雲居膺云:“若有閑名,非吾先師。”曹山章云:“從古至今,無人辨得。”疏山仁云:“龍有出水之機,無人辨得。”

707.洞山不安,僧問:“和尚病,還有不病者麽?”師云:“有。”僧云:“不病者還看和尚否?”師云:“老僧看他有分。”僧云:“和尚看他時如何?”師云:“老僧看時,卽不見有病。”
天童覺頌:卸卻臭皮袋,拈轉赤肉團。當頭鼻孔正直下,髑髏乾老醫不見。從來癖少子,相看向近難。野水瘦時秋潦退,白雲斷處舊山寒。須剿絕莫顢頇,轉盡無功伊就位。孤標不與汝同盤。
又上堂擧此話云:“得往得來,得來得往。我看他有分,他看我不然。正伊麽時,如何體悉?”良久云:“宿霧尚深無見頂,春風常在不萌枝。”
又小參云:“好,兄弟!虛而靈,空而妙。用處不勤勤,寂時還皎皎。據一如之本源,當千差之會要。个中人無正倒,不病不死,不生不老。唯自證以相應,非思惟而能到。古渡風淸一片秋月色江光冷相照
遂擧此話云旣不見有病,則不見有死;亦不見有生,亦不見有老。四相不能遷,三世不能轉。正伊麽時,且作麽生看他?”良久云:“還相委悉麽?撥開妙淨圓明眼,識取吉祥安樂人。”

禪門拈頌集卷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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